娘啊，
当我第一次触摸到光的时候，
是在凌晨，
你，躺在两块门板搭成的床上，
用仅存的气力喘着粗气，
一垛垛草纸，
一条条和爹结婚的毛巾，
将一个脆弱的生命从血液中剥离，
你说，儿奔生，娘奔死。
5岁，你用攒了半年的鸡蛋，
送我进了幼儿园。
调皮的我，爬上梯子，
踩了学校的砖瓦。
爹拎起我的身体，
在老师面前，
飞出一脚，滚了好远。
你跪在地上，
含着泪抱着我说，
他还小。
10岁，
命运多舛的我被一辆驶来的面包车迎面撞上，
身子被冲击力甩到沟里，
肉碎开了花，
一股一股渗着血，
你趴在床头哭，
骂我怎么不看着点路。
15岁，杀马特的年代
打游戏到2点钟的我偷偷跑回家，
那晚，
你呆呆的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看到我回来，指着桌上一桌菜说，
回来了，吃饭吧。
20岁，
踩着八点钟的月光，
挽着一篮子的桃子送到学校，
你说，
家里刚摘的桃，甜。
早晨，
我接到爹打给老师的电话，
你娘昨天回来的时候从车上摔了下来。
再看到娘的时候，
嘴里插着两根管子，
脸上裹着纱布，
你摸着我的手说，
娘，没变丑吧。
25岁，
娘，你又瞒着我，
偷偷摘除了子宫，
用热水袋熬过了我不在的日日夜夜。
30岁，
娘，希望你的眼睛恢复光彩，
不要像现在把50认成10块。
不要再保持9点钟才下班的习惯了。
40岁，
娘，希望你和爹能实现，
曾经经常挂在嘴边的，
你长大了，爹娘就享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