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周六，2016年的教师节，携夫带子回娘家，临走，父母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些自家种的小菜，辣椒、大蒜、小白菜、韭菜、葱、黄豆，一样不少，我记得特别清楚，非让拿，说咱家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也没啥拿的，就种点菜，拿着吧。 母亲说父亲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转转，多少年的习惯了。村子都传说要被开发了，家里现在只有三分田地了，其余都被围墙、小作坊、小厂房等圈起来占用了。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跟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汗水早深深浸入了脚下那片黄土地，那感情该有多深，早掰扯不清了。尽管现在只剩下了一块田地，尽管只有三分那么大块，父亲还是要早早起来去地里转一圈。 我知道，父亲这一辈子是离不开他的田地他的庄稼了，有时候想想，还真的很感谢，没有明确方向的感谢，感谢还给父亲留了那么一块土地，他可以自由耕耘的土地，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习惯，在他八十多高龄的时候依然可以享受，享受这种习惯，享受劳作的辛苦，享受收获的喜悦。 三分大的田地，依然被父亲侍弄的井井有条，被笔直的小田埂划分成好几小块，于是就有了不同的蔬菜，不同的表现，不同的欢快。父亲勤快，地里几乎没有野草，天旱一点儿就浇水，所以庄稼也特别乐于回馈，长得葱绿一片，煞是惹人喜爱。 父亲是个老实巴脚的农民，一辈子辛苦劳作，都是和土地打交道，记忆中一个画面特别清晰，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发晕，周围是密不透风的玉米杆子，中间一片空地，父亲光着脊梁，肩膀上搭条毛巾，锹用力的挖下去，一锹，一锹……，汗顺着油光发亮的脊梁往下淌……，父亲就这样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艰难的抚养几个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父亲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母亲常对我们几个说你爷爷是私塾先生，你爹是初小毕业，话语里很是骄傲。父亲话不多，年轻时的父亲很是威严，我们几个孩子都怕他，记得在家上学时，每次放学或放假在家，父亲都是天黑才从地里回来，偶尔也会跟我们说几句话，这些话等成人后再回忆会觉得很有道理，做人的做事的。 最近这些年每次回家，父亲不再讲他的那些道理了，年轻时候的威严倔强固执果断似乎也没有了，父亲对孙子辈表现出我们小时候从未感受过的温和的一面，父亲开始征求我们的意见了，开始顺应我们的感受了，父亲变矮了，变弱了，父亲听力开始下降了，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挺直的脊梁变弯了，曾经令一大家子都害怕的不苟言笑的表情没有了，一切都温顺了，父亲老了……。当他离他钟爱了一辈子的土地越来越近的时候，离我们就越来越远了……，忽然好感伤，瞬间泪流满面……
父亲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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