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对村上的一些观点的反驳。
1.关于您比较关注的书脊上的百分百恋爱小说和村上谈及的现实主义
如果您有关注过《挪》一书的前言的话,你不难发现村上对此做过这样的解释:“我之所以在腰封中加入‘百分之百的恋爱小说’这句话,说起来,那其实是自己对于出这样一种小说一事的辩解。我想说的简单概括起来就是:这不是偏激的不是新潮的不是知性的不是后现代的不是实验性的小说,而是普普通通的现实主义小说——请就这样读好了。”
“我眼看四十了,想趁自己的三十年代还拖着青春记忆尾巴的时候写一部类似青春小说的东西。”
这是村上偶尔起心做的所谓“分外的工作”,并不是他一以贯之的东西。从文本中也不难看出村上所说的私人性质,那种学生时代的孤寂落寞,同社会的格格不入,以及不知所终的爱情。我想,其中也许完完全全是村上的真情实感,如何肯定是媚俗与趋商附利呢。
对于他说的现实主义,如果您读过村上的其他作品,你会发现《寻羊冒险记》和《舞舞舞》中运用的感灵情境,《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近乎科幻小说的背景设定,以及其后在《海边的卡夫卡》中达到极致的“物语”。可以说超现实主义才是村上文学生命中一以贯之的东西,而当我们反观《挪》,背景设定是在学校,采用的也是学生运动这样实实在在的历史背景,人物事件也大体符合现实,说是现实主义也不为过吧。从作者口中而出,自然应该以作者作品印象的统观为参照点,这样就不难理解村上的意思了。
但村上在《挪》中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抹去自己文字原本的影子,于是依然有一些荒诞,或者说难以为世俗世界观所认识的事件。村上以友人接二连三的死亡完全写出了自我那彻骨的孤独,说这是哗众取宠,我想难免是一种对真情的亵渎吧。
2.关于音乐。
村上对音乐的热爱也是贯穿他的作品始终。
杰鲁宾教授说过,村上在文字中插入的大量音乐的“reference”给他的作品带来了极大的韵律感,是一种奇妙的契合。
村上确实热爱摇滚乐,也用了《挪》这个标题,但您的发问“为什么你村上春树要这么Low,为什么不用巴赫或者肖邦的音乐而要用流行乐?”实在有些可笑。村上的作品中真的不乏前者,当时这一点还让不通古典音乐的我深为佩服。难道热爱摇滚就意味着对古典嗤之以鼻吗。再者,您真的认为,周杰伦可以跟甲壳虫都等量齐观了吗。
3.把性交写成例行公事
这一点的理解偏差本源在于中日性观念的开放差距。
《挪》的前言中写道,“针对日本有人说《挪》色情,村上在接受采访时反唇相讥,说性场面根本就性感,‘居然还有人说是色情’。他接着说:我是想把它写得纯净些的。生殖器也好性行为也好,越是如实地写就越是没有腥味。我是以这个想法写的,但不少意见认为并非如此,说是色情,说现代年轻人难道是那样的不成?可若是连那个都算是色情,我倒是想问那些人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性生活。”
怎样的解读取决于是怎样的读者。这个问题会追溯至人们对性的不同见解和看法,不深究了。
综上所述,我认为您全文表达的观点,完全错误。我喜爱村上,我也完全承认他的人格与人生经历远没有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此类的波澜壮阔和宏伟,但如果将他打上趋利标签,并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的本心,那就变成了对作家文学生命的亵渎,我想我依然对此愤慨至极。
事实上,《挪》是我本人最讨厌的村上的一部作品(却成了最为大众熟知的一本,这是莫大的遗憾),是因为其太过囿于现实,与他其余作品大相径庭。村上的声名确实是从《挪》开始走向国际化,但这也带给了村上莫大的困扰,因为他并没有以自己真实的形象为人所知。建议阅读《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奇鸟形状录》。能看到作家的探索的。也能看到日本民间的反战与对不光鲜历史的深刻反省。
另外,如果对村上的人品有所疑虑,建议尝试阅读村上的人物传记。如我就读过杰鲁宾教授根据访谈写的《倾听村上春树》。村上其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同媒体打交道的作家,没有所谓商业的野心与写作外的心神,但这不是给外界横加诽谤的可乘之机。但是,如果您要说他撒下弥天大谎,从头到尾不过都是装出来的伪君子,那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