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

耳鬓厮磨这个词出自《红楼梦》。

耳鬓厮磨的意思是耳和鬓互相摩擦,但似乎不能随便用。

红楼梦第七十二回。"咱们从小儿耳鬓厮磨,你不曾拿我当外人待,我也不敢怠慢了你"。这不就是形容亲密相处的情景吗?

我从前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总说爱人是我的初恋,因为在他之前没有恋爱过。可是,却有过一个相亲对象。相亲,在从前,我也是拒绝的,但碍于表叔的多次介绍就与人家见了。确实可笑至极,当时尴尬地聊几句,然后像是不了了之。既然有了这么一件事,说是当没有又不可能,偶尔想想那次见面的情景又觉得啼笑皆非,直到他来单位约我。

我把这个人含含糊糊地写进了日记,在我们确定不再继续交往后。不知这样的两次约会对他是什么概念,实话说,我确实不喜欢他,但心情异样了。这好像矛盾。可是,我记住了被强吻的感觉,又气又急,却又被触动了。这好像也矛盾。女人会为了这样的事久久放不下,被强吻了是他唐突,而且暴露他的人品,这是我当时坚决不能继续的原因,可就是总是想起。影视剧里被强吻了都甩一巴掌,可我没有,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就走了。然后写给自己看的日记也没敢实话实说,只记得一句是:为什么不喜欢又难忘,一次耳鬓厮磨……好像这样写的。

过了一些日子,再翻看日记,又觉得这耳鬓厮磨不恰当,我跟他没有耳鬓厮磨那么亲密,至少过程里细节不够,应该是有拥抱这样的循序渐进才算是。可当时为啥写了耳鬓厮磨呢?反抗了的吻还不够这个级别。这词容易让人误会。可是自己的日记谁能误会,这样纠结了一阵,我用笔勾了这四个字,看着不好看,就用剪刀剪去了,正好在一页纸的最后。

这个词我总能想起,每次看了那丢失的一角,想起被强吻的感觉,心是跳了的,好像推开他离去,有点气愤,但却一直想着这个吻。

直到,这丢失的四个字真的被人看见了。

跟爱人恋爱的那年元旦,婆婆去了海城,我去他家给他们爷俩洗衣服。他去我的出租屋取我的被罩,在枕头下看见了我的日记本。先不说他看了我的日记是不是不道德,只是说他回来的样子。完全傻掉了,冻得脸通红,而且期期艾艾。问怎么了,他起初不说,后来又控制不住,说了看日记的事,我一下子想起耳鬓厮磨,也想起了强吻。

你怎么能看我的日记?

我以为,我是你的初恋。

是啊,是初恋啊。你为什么看我的日记?

咋就……难忘,现在还忘不掉?

好像不解释不行了,好像偷看日记没有这件事大。

你知道什么叫耳鬓厮磨吗?我问。

知道,形容恋人之间的亲密。

谁说的,是耳与鬓的相互摩擦,不一定是恋人。

他真的难过了,一声不吭。

我可以原谅你看我日记,但你确实是我的初恋。那个见了两次面的男孩二十岁时偷吻了我一下,那个缺失的一角是耳鬓厮磨四个字,你信吗?

我信。但他却哭了。

一年一年过去了,我写东西很少用这个词。爱人说他站在我日记跟前思想斗争好一会儿,他是不敢看还是怕看见不该看的不得而知,最后他看了。他当时就在我的出租屋里哭了,他说我要是不解释,他根本没在意缺失的一角,他在意的是那句“为什么不喜欢又难忘”?他认定有那么一个人在我心里所以意难平。可是我恰恰既多余写了那四个字,又多余解释了耳鬓厮磨。

现在想想,耳鬓厮磨确实不是一种普通的亲近关系,这一点他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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