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起来,先是疏疏落落的几点,后来便渐渐密了。我坐在窗前,看那雨丝如何斜刺里穿入尘世,如何将灰黑的屋瓦洗得发亮。雨声沙沙,竟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着什么,使人听了,不觉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一二,也是匆匆而过,撑了伞的,便只见伞顶在雨中浮动;未带雨具的,则抱头鼠窜,活像被猎人追赶的野兽。雨水顺着他们的脖颈流下,浸透了衣衫,想必是极冷的。然而他们只管奔走,并不停留,也不抬头看一眼这从天而降的天水
雨下得更大了。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了轮廓,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远处的房屋只剩下灰色的剪影,近处的树木则在风雨中摇摆,枝叶乱颤,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雨水汇成小溪,沿着街道两侧的沟渠流淌,水面上漂浮着枯叶、纸屑和其他不知名的秽物,打着旋儿,向下水道口涌去。
我正想开窗叫他,却见店铺里走出一个肥胖的男子,挥手驱赶他,如同驱赶一只野狗。童子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入雨中。那男子又说了几句什么,童子低
雨还在下,似乎永远不会停。我想,这雨水究竟洗刷了什么?是洗去了街上的尘土,还是洗去了人心的温度?那童子明日是否还会出现?他的报纸能否卖完?他回到家中,可有干衣服更换?有热饭可吃?这些问题在我脑中盘旋,却无人能答。
天色渐暗,雨声依旧。街灯次第亮起,在雨中形成一团团昏黄的光晕。行人更少了,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溅起一片水花。我关上窗,将雨声隔绝在外,但那童子湿漉漉的身影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雨,不过是水的一种形式罢了,然而落在穷人身上,便成了苦难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