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周日,久违明媚蓝天,无云。清澈纯净的蓝散发出难以抗拒的魅力。阳光熠熠,窗外高楼、兀自萌芽的树木、行驶的车子、路上的行人都洒上了一层金色,活力四射。
突然想起生命的底色如果是这纯净的蓝搭配黄灿灿的金,是否足以厚重得抵挡人间疾苦及彷徨迷茫。
厨房里煨了鸡汤,鲜味飘至厅堂,是无法抗拒的美味。物质或精神,我择后者,没有丝毫踟蹰,喊了小姑娘飞奔下楼与初春来一场邂逅。这算不算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
我欲步行,小姑娘提出抗议,遂改骑行。一路有凉凉的春风抚动衣襟,恰好的温柔。阳光和煦罩在我们的身上,是微暖的温度。
十字街口等红灯,马路川流不息,人潮喧嚣,步履蹒跚的老人、年轻夫妻手拉着活泼好动的孩童、衣着户外山地车骑行者……汽车文明的礼让行人,阳光太灿烂,光阴也温软,司机足以耐心慢下来等一等或踉跄或轻快的脚步缓缓走过这一条斑马线。
辗转几个路口,来到清凉山公园,自行车停放处密密的堆了许多车子,没有多余的空位,目光寻觅间,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妇人正取车离开,见缝插针急忙把车停好。默默窃喜,为生活忽然给予的小确幸。
公园里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嬉闹,人声鼎沸,抬眼远眺,蓝天上飞了好些风筝,远的、近的,颜色形状各异。身旁的小姑娘对我说:“妈妈,这是忙趁东风放纸鸢啊?”我夸奖她说得好。这是书本、图片或我描绘讲解也给予不了她的切身体验。
隐约可见远处巨大的摩天轮在晴空下缓慢旋转,像是园区游乐场的无形广告,吸引着无数的孩童拉着父母的手奔涌而去。
小姑娘问:“妈妈,你敢坐海盗船吗?”以往她玩海盗船我是见过的,不以为惊险,又想起二十几岁那时,在深圳的欢乐谷也是挑战过比海盗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刺激游乐项目,便自负回应:“那有什么不敢的,我陪你。”说时欣然同往。
游乐园一隅怕是最沸腾的地方了,排了长长的队伍购票,人们耐心等待,悠闲沐浴在阳光下,时光好像慢了,心也变得宽容。
拉着小姑娘第一个登上海盗船,有意选船尾那个最高点落座,像无畏的勇士。她给我系安全带,我不屑的样子对她说这不算什么,不用系。她仍执意给我系上,对于我的人身安全以及健康,这个小人儿常常比我自身更犹重视。
海盗船在期待中徐徐开启,船体前前后后反复晃荡,竟有不适感,头剧烈眩晕,待速度加快时,心脏好像要从身体跳出来,有一种跌落深渊的无助,原来心空了竟如此难受。在吵闹的音箱中,我竭尽力气撕扯嗓子对工作人员呼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面对我的脆弱恐惧,小姑娘淡定地拍拍我的手说:“没事的,都是这样心痒痒的感觉……”坐在船体对面的年轻男子龇着牙咧嘴大笑。我终是败给了岁月,余生怕是再也不敢坐海盗船了。
午后阳光依然温柔,我和小姑娘漫无目的的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场,园区道路两旁是各色小吃,烤香肠、风琴土豆片、爆烤鱿鱼……
路过兜售棉花糖的冷清摊位,小姑娘驻足不前,制作多时的小兔子棉花糖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蒸发萎靡。摊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对于过往行人,没有卖力吆喝她的营生,目光是不知处的空洞。这也许就是摊位顾客稀少的根源,我无所顾忌的对小姑娘说:“你看,兔子都快扁了,不新鲜,别买……”话音未落,她拉起我的手跑开,随即对我低语:“你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子这样说呢,多伤人心啊……”听她教诲,觉得颇有道理,不由心里生起内疚来。
不料前路又相遇制作棉花糖摊位,一位中年男摊主,头上戴了一顶卡其色鸭舌帽,黑而瘦的双手捏着一根细小的木棒,随着机器吐出的糖丝行云流水般娴熟地卷出各色形状的棉花团。我尤欢喜那五色花朵的棉花糖,充满了梦幻,让人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朵云彩,甜蜜蜜,轻飘飘的。
时光就这样荡漾在欢声笑语里,迎着光,顶着一朵云彩,一路欢喜一路前行,继续朝往未曾到达的风景。心里相信因着一路有小姑娘陪伴,前方的风景会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