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这么大,活了二十年。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生离死别。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感受过至亲的人离开我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那种痛我从未体会过。
我对生离死别的理解和感受只是停留在书上或影视剧上。每当读到或看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会有感觉,知道一定很痛,但当自己去经历时不知道竟是那样的痛。然而比生离死别更痛的是,知道你爱的人在有限的时间即将离开你。当时间一步一步逼近,就像有人拿着匕首一点一点靠近你的脖子。让你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手足无措。
让我有这样的感受是我的姥姥,我一直觉得我姥姥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然而就在今年寒假,姥姥被查出来了心脏病。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很早之前姥姥就有胸口痛,但她没有讲。老了,老了,觉得自己帮不上下辈的忙,就不要给下辈添麻烦了。后来应该是实在是痛的不行,才和我们提的。我在想那肯定很疼,很疼。
那样疼,她还坚持不检查。后来过年期间姥姥来城里,几个儿女坚持让她检查。她才去检查的。当时我二姨和我妈带我姥姥去拍了片子,都以为没什么事。后来请专家看才知道很严重。我记得当时我二姨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很严重的时候,我二姨好长时间都没有讲话。我当时在旁边整个人都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之很害怕,心慌慌的。
那天晚上我和姥姥一起睡的,姥姥瞌睡大很快就睡着了。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房间隔音不是很好,我就听到我二姨和我二姨夫视频对话。我二姨跟我二姨夫讲,老妈在的时候没有觉得什么,但突然这样觉得……然后就听到抽泣的声音。
一个人在身边的时候,你觉得没什么。但当你失去他时候,心里就会感觉空落落,像少了什么。
姥姥的病我们并没有跟她讲,她一直害怕是癌症。当我们告诉她不是时,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说那就没事。她害怕是癌症,害怕拖累我们。
姥姥那几天住院受了不少罪,因为需要动手术,并且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再加上她是一个74岁的老人手术风险更大。所以要做很多检查。
姥姥住院那几天一直是我陪她睡的,我跟她说了很多话,害怕来不及。那几天和姥姥说了很多,我知道了很多姥姥的事。好似看见了不一样的姥姥。
姥姥娘家的家庭比较复杂,姥姥说她的妈妈有两任丈夫。她妈妈的第一任丈夫当兵后来牺牲了。于是改嫁了,然后有了我姥姥。姥姥说当时她的家庭的光景还算不错的。姥姥读过书,识字。在那个年代,能够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姥姥很幸运。姥姥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姥爷对姥姥是一见钟情。姥姥说有很多人给我姥爷介绍对象,姥爷都看不上。姥爷年轻的时候很帅,又是小学老师,很有才华,不缺乏追求者。我没有见过我的姥爷,我姥爷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
姥姥在谈到姥爷的时候,是幸福的。他们的爱情很纯粹,用现在的话来说真的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姥姥说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我生了四个女儿,但你姥爷从来没有说过我什么,说女儿就女儿没什么的。姥姥很爱姥爷。
姥姥住院检查了有一个星期,最后才确定手术不能做。年纪太大,风险太大,成功率太低。
后来医生告诉我们我姥姥这个病必须保持心情愉快,不能生气,不能做重活。如果保养好的话,也是可以活很久。医生虽这样说但我们也知道这个久有多久……
姥姥累了一辈子,我们希望她可以好好的,但往往事与愿违。只剩下叹息。
现在能做的只有陪伴了,就连陪伴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