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湾的夏天有些闷躁。
老粪头扛着箢子、粪叉从桃儿门口经过时,桃儿正系着围裙蹲在厨屋门口择菜。
“龚老师,这么早就捡粪哪!”桃儿连忙起身打招呼。
老粪头见是桃儿,“嗯”了一下:“做早饭呢?你爸这段时间来信了没有?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信。我妈打过电话了,不让我爸回来,说是现在也没啥农活儿,不回还能省一笔车费呢。”桃儿边说话手里也不闲。
老粪头放下箢子和粪叉,说:“你爸长年在外打工,太辛苦了,挣点钱不容易,你要经常督促杏儿好好学习呀,争取能考上大学。”
“是,龚老师,有空儿你多辅导辅导杏儿吧,她现在学习比菊花差远了,还老顾着睡懒觉看电视,过了暑假都要上初二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那,那行吧,抽空让她找我吧。你妈呢?”老粪头又问。
“大清早就起来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可能又去打麻将了。”桃儿有点气愤。
唉!老粪头叹了口气,扛着箢子和粪叉走了。
野草湾夏天的早晨有些倦懒。
当苇子披着头发束着裙子汲着拖鞋端着木盆从茅屋里走出时,一阵躁动袭击了野草湾空气里的静谧,似乎许久的闷躁和倦懒被催化了:野草湾里的男人和女人们似乎忘却了自己的本职,准备去思考和做另外一些事了。
在野草湾里,苇子是个不丑的女人。苇子天生净白的皮肤,加上凸凹有致、玲珑曼妙的身材,足以让野草湾的男人们流足了哈喇子,也让野草湾的女人们飞尽了唾沫星子。
可是,世事无常,姿色出众的苇子却是个寡妇。
十二年前,十八岁的苇子出嫁了。
一年后,苇子死了丈夫守了寡。
年轻的女人守寡,是很不幸的事。
不过,更不幸的是,十年前的一天,苇子在自家厨屋的柴窠里生下了狗子。
围绕这个女人的不幸和更不幸,野草湾的男人和女人们几乎是一夜之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走向河湾的苇子脚步很轻,除了“嗒嗒”响的拖鞋声,便是夹裹着稻草味的风的声音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