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翠莲,黄毛等人来得就频繁一些,他们在楼下学鸟叫,武大听到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武大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尔等不是什么好鸟。”
俺想黄毛模仿得也不怎么样。不过黄毛学猫叫还是很象的。
武大竖起耳朵仔细听,俺说是小猫咪嘛,你不要紧张。武大瞪着眼睛质问:“是小猫咪吗?”
俺说:“是小猫咪呀。”
武大说:“谁家的小猫咪呀,黄头发的小猫咪吧!”
俺想武大耳力不错,算你聪明。
黄毛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识趣地换暗号:“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气得武大推开窗户对着黄毛大眼对小眼地喊:“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
俺和朋友们断绝了联系,可武大并没有安下心来,他作病了,而且疑心越来越重,常常是晚出早归,有时甚至刚出门就回来……后来武大干脆就呆在家里不去做生意……他好象抑郁了。
再后来武大说要换一个环境,要去挣钱多的地方发展……
俺是个什么样的人俺自己知道,武大的担心大可不必,俺自己是能把握自己的。从小生于知识份子家庭,什么正派什么不正派哪能不知道呢,武大对于这事儿未免有些太敏感。不过既然换个环境对他的生意有好处那也无妨,俺在哪里都无所谓,何况早就在张大户这片地方住得发腻。
为了让武大安心,走的时候俺也未和朋友们打招呼,想和那些玩伴永远地告别掉。
就这样在老房无声无息地消失,搬到紫石街上去住。
和武大上街的时候依旧是人们议论的焦点。知情的在身后不住地摇头,不知情的误以为是妈妈带孩子上街买东西,近看则是美女傍着身残志坚的“土豪”。
人们纷纷揣测着这种组合的由来,按照世俗的思维定式他们先是以为武大会很有钱,可是随着春风秋雨中武大辛勤疲惫的身影,人们在否定的答案中显得更为迷惑。
尽管武大对这里也不甚满意,但还是在紫石街上安顿下来,清清淡淡地过起日子。
生意不象想得那么好,也不象过去那么坏。
……
就这样一下子清清静静地过去几年,俺二十二岁了,依旧是花一样的年龄。
时常在窗下读书,听雨,凝望远山,任年华流淌。
闲时,会写一些日记,感悟人生的日记,有些居然还在《大宋青年报》上发表了,俺感到欣慰。
生活似乎从此有了依托,以文字为快乐的依托。
听说莫言老师的《蛙》拿了诺贝尔文学奖,也捉摸着写一《蛤蟆》试试运气。
结稿后,出版社说得自费,没有五十两、六十两的下不来,俺想那得是多少张烧饼啊,万一卖不好收不回成本,真是对不起武大、对不起那些圆圆的烧饼啊……
……
听到武大在雨水中行走的声音,听到他在和路人寒暄。
“武大,你媳妇越长越好看了,你的生活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吧。”
武大谦虚道:“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啊。”
知道武大是在极力地掩饰,这么些年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在茁壮地成长他不免就有些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他总是会这样说。
把无能嫁祸在别人身上实在是令人气愤,可是俺并没有和他叫支儿,除了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外,其实也并不想和他要什么孩子。谁不想有个健康的孩子啊,可是就怕他的遗传啊。
别看这样,武大还在外面总吹牛逼呢,说他原来是个土豪,有钱,只是由于次贷危机财富缩水了,要不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知道紫石街的住户有没有相信的。
后来,武大吹牛逼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吹完牛逼自己都深信不疑。他深信自己是有钱人。
他深信他做的大饼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大饼子,凭此,能发大财,能在美国开分店,美国人民喝着咖啡吃大饼子沾着沙拉酱说歪锐故达。
俺说:“武大啊,你吹牛逼前能不能先打个草稿,写个大纲。”
武大说:“那显得多没水平。”
是的,武大现在吹牛逼的确是很有水平,每次吹牛逼时,都会表现得镇定自若,从不惊慌失措,不仅把牛逼吹得叮当三响,还能把牛逼吹得实实在在,朴实无华。
对于此,俺想俺尽量地理解吧。男人无能嘛,必然要寻求一种方式来化解。俺想:也好,武大将来在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他在临死的时候能够这样对自己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吹牛逼事业。
在中国,男人不会吹牛逼是不行的,知书达理的女人们一定要同情,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