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个人,就有周游世界的梦想。尤其像我这般曾经的上班族,在自助定制旅行还不发达的年代,出国旅行跟团是唯一选择。
在世界版图上画了四十几个圈,东南亚反而没有玩遍,只走了越南,泰国,缅甸,老挝,帕劳,尼泊尔和柬埔寨,每次独自背包出门二三个月,很多时候已不介意是否保留当时的心情。后来尼泊尔大地震,很多景点都消失了,翻开以前写的游记,恍如隔世。
唯一后悔的是十几年前居然没有未卜先知地买上几箱昂贵的菩提子,只留下一串红珊瑚耳坠,耳洞又因长期不戴耳环变得窄小,只能搁在首饰盒,留个念想。
把旧文发出,只是对这个国家的模糊记忆,做一个纪念。
而当年青涩的文字,和青葱的岁月,已一去不返。(注:此文连载)
第一天
往加德满都的飞机终于在晚点一小时后起飞,不幸又坐在机翅旁边。坐哪种机型结果都相似,白天看的是机翼反射的阳光,晚上看的是机翼的尾灯,风景全在别的窗口。
空中小姐报行程:“此次飞行距离三千三百公里,途径南宁、昆明......”也就是说,今早赶死赶活坐9点20的飞机往广州,在机场纠集陌生的团友在行李车上打了六小时扑克,然后飞机又从南宁上空飞过!
旅行社为了省钱,连机场都是自己去的,连的行程又如此惨不忍睹,回程在机上过夜,到广州的时间是早上五时,回南宁的飞机是下午四时,要在机场呆11个小时――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卑鄙的!我为尼泊尔之行暗暗担忧。
这个团18人,刚好9(狗)男9(狗)女,有一对是夫妻,所以不存在房间的分配问题,问题是同行的有两个青秀山和尚,一个别人老公,一个旅行社老总,一个摄影爱好者,他拿的摄影包是全团最大的,剩下的不知什么身份,算来算去没几个可用。放眼全团,除了导游,还有一个广州上机的,全部典型广西人种,身高1.70以下,而女生除了两个50年代的,一个别人老婆,落单的六个全部身高1.65以上,个个身材火爆。
一美女在洗手间忍不住:“无帅哥同行,太没劲了。”赶紧安慰她们,保证加德满都帅哥奇多。导游小胡是唯一可以使唤的,身份证84年,太接近了有老牛吃嫩草之嫌,所以搬行李的活就交给他了,谁让他催交团费的时候好话说尽,姐们心安理得。
到达加德满都已是半夜一时,刨去时差赚回来二个半小时也11点了。飞机餐面条送上来实在没胃口,而随身行李中的牛肉,鸡翅打牌时早就吃得精光。还国际航班呢,伙食这么差,不愧世界第六穷国之称谓。
下了飞机一看,这也叫做国际机场?和县城的汽车站差不多嘛。进海关的时候知道做外国人的好处了,行李不用检查直接拎进去。
终于到达传说中的五星级香格里拉饭店,房间除了两张床,没有电话,没有拖鞋,没有牙刷牙膏,没有住店须知,打开电视说的是外语。还好事先有所准备,没有期望差。
睡觉之前想:衣,不能按自己喜好穿着;食,已经给了下马威;住,五星级都这种水准;行,接我们空调大巴的门似乎关不上。
半昏迷状态中发誓以后去这样的国家出门一定烧香。
第二天
早上的MONNINGCALL听说是敲门的,在餐厅吃早餐没享受到。毕竟这时候我应该在办公室等候领导召唤,习惯了早起,而尼泊尔的女人由老公养活,不用出来听差,听到时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餐厅旁的花园很漂亮,各种各样的花草,有一种树的花开得碟子一样大,白色的,美丽。还有游泳池,网球场,泳衣没带,不能下水。
五星级之所以成为五星级,即使只是它的后花园,也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周围坐的都是老外,他们在强烈的阳光下聊天,看英文原著,侍者问候用的是English,终于感觉到了异国情调。
地陪号称尼泊尔中文第一牛导,我们叫他老高,个子中等,肤色浅黑,典型的尼泊尔人。据说85年在北京邮电大学进修,用中国政府给的奖学金游遍大好河山,回来做了几年的技术员,后来闹革命上了黑名单,被单位开除,于是做了导游。
出门上车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教尼泊尔语怎么说你好,谢谢,再见,真是简单,全部一个词,发音是:哪妈喜爹。
第二句话告知要去圣河巴格玛提河畔看烧尸体。因为行程安排中没有说得那么清楚,部分团友脸色发青。老高赶紧解释说在尼泊尔,出门看到尸体是很幸运的事,还不一定碰得上,尤其这条河最终注入印度的恒河,是印度教徒最向往的归宿。可在中国,出门见鬼......嘿嘿,这就是文化的差异了。
我们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走到帕殊帕题纳特寺庙对面的时候,有俩具正在烧,翻动尸体的人全身白袍,听说这个工作还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有一辆救护车停在旁边,正在堆木柴。到处都坐着尼泊尔著名的苦行僧,他们的头发常年不洗,结成辫子,脸上涂满色彩,身上是白色的骨灰。老高说他们终生不娶,由寺庙供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朝拜都是走路的。
他们和游人照相收10卢比的小费,多年未变。没有过去凑热闹,那些执着信仰的人们,无论什么教派,都让我觉得神秘和敬畏。
我们是不能进印度庙的,擦肩而过的人们额头上点着红色黄色的颜料,有喜事点红色,丧夫的女人才点黄色。他们似乎看惯烧尸体,在河边照样洗衣服,嘻笑打闹,在他们眼里,死不过是生命轮回的一个过程。
一个老妇人被匆匆抬到河边的台阶上,男人们从河里捧水淋她的头,同伴惊呼:“那个女人刚才还戴氧气罩,这么快就......”几分钟后他们把氧气罩、米、盐丢到河里,不一会用一块黑布把她盖了起来。老高说在河里咽气是最幸福的。
不管生命曾经如何灿烂,死后也不过一捧灰,在这样袅袅的青烟里,不知道该如何温柔地接受我的命运。
参观世界最大的藏传佛教佛塔纳特,团友看到工艺品就开始狂购。当无意中看到和尚大师从口袋掏出一大叠美元,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个女团友消费1200美金后宣布离团,取消行程,要在加德满都进货。
还有这样的?
午餐有一道清蒸鱼,大师的跟班一边吃一边调侃:“知道这鱼是哪里捞上来的吗?就是刚才那条河,这些鱼平时就是吃......的。”一个阿姨闻言实在吃不下,叫了开水泡饭。
吃饭后安顿好离团的女人,托付给一个台湾老板,然后赶往皇城巴德岗。皇城有一种闲散的气氛,人们来来往往,店铺里多是销售佛教用品,唐卡及首饰。
我在古老的建筑下游走,鸽子在天空飞过。
有些地方的窗雕及其精美,抚摸着凹凸有致的边沿上感叹,明知雕在木头上的东西保存不过百年,什么样的人还用那样的耐心和虔诚去精雕细作,仅仅是信仰的力量吗?
很多游客在广场旁边的咖啡馆里,什么也不做,就看各色人群走过,也是一天。尼泊尔是一个享受生命的地方。
到达山顶的宾馆的时候,晚风很凉。海拔2000米往下看,星星点点的灯光,有阵阵花香袭来,又找不到来处。我喜欢这个酒店,它的名字叫做:fort resort。
第三天
起床等日出,没有昨晚那般冷。看着阳光一寸一寸照亮身边的野花,带着花园里的花没有的甜香。
拿了食品到外边的空地上吃真正的阳光早餐,有人爬上屋顶拍照,远处是喜马拉雅山脉,遥望雪山,心情平静。
因为今天要坐四个小时山路车,把早晨没吃的两个鸡蛋放到包里预备路上吃,同桌的四个美女照葫芦画瓢,有人担心地问:“被发现了怎么办?”太简单了,坦白:“I am a Japanese。”连“sorry”都省了,谁见过日本人说对不起来着?
苦口婆心教育她们,以后出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接冒充日本人,反正简单的日语大家都会,比如巴格亚路,哟西,沙哟那拉,再多我也不会了。
听的人都笑成一团。
本来行程有一个自费的白水河漂流,可是和尚大师一句话把大家都吓住了,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美女举手,他是这么说的:“你们漂流的时候啊,一会一具尸体漂过来,一会又一具尸体漂过来......”
经过三天的共苦,导游不介绍彼此也基本认识了,现对团友做一个简单描述:
老大:典型的奸商,一人分饰两角,收钱的时候代表旅行社,往狠里收,游玩的时候把自己当游客,经常迟到让大伙等他,引起公愤。但是这家伙很诙谐,他形容起一件事情来,手脚并用,眉飞色舞,让你笑得满地找牙。
大师:29岁的小和尚,因墉如法师的护照过期,于是派了他代表朝圣。小和尚出家不久,连戒疤都没有。家在大连,父母都是搞文艺的,长得宝相庄严,因为修行还不够深的缘故,和我们说说笑笑的还挺活泼。
牙签大师:小和尚的跟班(应该是),他的经典之处在于偶尔穿和尚服冒充和尚省门票之外,吃是不忌口的,说话更无所顾忌。叫他牙签大师是因为他的相机快门按钮来的时候不知怎么掉了一个零件,每次照相的时候必须准备一根牙签顶住,我试过一次,还得有一定技巧才能按下去。
两林:自我介绍是兄弟俩,不怎么爱说话,都是画家,从厦门来尼泊尔采风的,听说还要来一次,打算徒步一个月,小的那个是本次旅行团最高最帅的,可惜已经有女朋友了。
两王:一个是黄绿医生,我和友女被冒牌的按摩师按了一通之后痛得惨不忍睹,是他拔刀相助才没有倒在奇特湾,他的口头禅是:我们学传统的如何如何,一直以为他是医生,后来才知道他不但事业有成,还会做饭菜,武术根底极好,是绝对的好男人;另一个王爱好摄影,摄影包里面的装备一流,而且他只照美景和美女,并套用老大的话来解释他的旅行目的:我们来尼泊尔就是邂逅美的。购物的时候他只顾拿着相机拍美女,浪费我们不少时间。牙签大师不在的时候他的咸湿口才也不逞多让,直接替补上场。
胡阿姨:摄影发烧友,拿了三个相机,包括四月份刚出的单反。她是我们团精神头最好的,从入境到离开,手都没离开过相机,包括坐在车上走跌宕的山路也不例外。说要把所有美景都拍完,团费分分钱赚回来,免得亏本。
老大的两个友女:一个专业开美容院的,身上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如果她不说,真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妈,同事感叹,这美容院还不是白开的;另一个皮肤极好,后来知道是做化妆品的。两个人应该都是有钱有闲阶级,穿戴是全套“阿玛尼”。
XX老板娘:开始知道她是XX店老板娘的时候是怀着敬仰的心情的,可是她的言谈举止实在是不敢恭维。该女人说话做事每每出人意料,比如第一天就是她决定离团在加德满都进货,和苦行僧照相两个人只给10卢比,在酒店叫人搬她的四箱行李也只给10卢比小费。所以她不和我们一起玩剩下的行程,大伙是松了一口气的,尤其是老大,明显得......
后来在赌场她说她的第一职业是包工头,才终于对上号,还以为白活了这么些年,看人居然如此走眼。
W美女:身材不是一般的火爆,张艺谋拍满城尽是黄金甲的时候请她去的话就不需要巩俐们勒胸勒得那么痛苦了。不幸和老板娘住一个房间两天,天天来我这里诉苦。胆子不大,坐小飞机从博卡尼到加德满都的路上把厦门的帅哥掐得满臂青紫,过后帅哥一见她就躲。给朋友带回去的礼物是白水河边的大石头,真服了她。
当晚到达奇特湾的时候已经头痛欲裂,吃饭看到同样的菜肴更是要晕过去。由于尼泊尔妇女是不工作的,连歌舞都是男生跳,听着震耳的音乐,吃他们的咸爆米花和苦涩的米酒,第一次如此想家。
同行的美女们集体向我抗议,声明这三天没有发现帅哥。我心想你们都忙于购物,我忙于用陋野的英文帮你们讲价,哪有时间挖掘?看来余下几日的首要任务是用昏花的老眼搜寻帅哥,用有限的英文引出帅哥,然后她们如何搞定帅哥就管不着了。
可是她们没有人会英文,交流会不会有障碍?不过很多东西都是无国界的,似乎也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