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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一个重男轻女的事情，发生在八十年前，是奶奶的故事。
我小时候奶奶和我说，她的父母是极端重男轻女的家长，在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受过不少欺负。
但最让她难过的，还是家里害她被私塾开除的事。
那时奶奶五岁，她的三个哥哥承载着父母的期望，在城里的私塾读书。奶奶不能去，她被困在家里干家务。
五岁的女孩踮起脚够不到灶台，却要做全家人的一日三餐，洗全家人的衣服，扫整个院子的地，晚上睡觉前还要给长辈捶腿。稍微力有不逮，还要遭到父母和哥哥们的毒打。
奶奶特别想读书，为此哀求了许久。求到家里烦了，终于马马虎虎答应下来，但也开出了条件：家务一件不能落下。
于是奶奶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做完家事再去上学，也因此常常迟到。每天被老师用戒尺打过的手心，回到家还要把伤手泡在水里洗衣服，疼得发抖。
但奶奶还是想读书，她知道只有读书，才能不做一个被呼来喝去的下人。
可太奶奶并不这么想，她等私塾有考试的清晨，弄出一堆床单被罩，让奶奶把它们洗干净再出门。奶奶刚开口要说去考试，当头挨了一巴掌，吓得没敢再说。
等她洗完，考试早已结束。
从私塾回来的三哥面带微笑，问她：小妹今天怎么不去考试呀，老师还问起你了呢。
后来奶奶知道，这一天考试的消息，就是三哥告诉父母的。而奶奶因为常常迟到和这次考试缺席，最终被私塾开除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多年，终于奶奶长大，自己偷偷报名参军，却又遭到了家里的毒打。
当时家人正准备把她嫁给一个土财主，太爷爷知道参军的事怒不可遏，把奶奶赶出家门。
十七岁，如今还是上高中的年纪。
十七岁的女孩抹掉嘴角的血迹踢开家门，自此和家人断绝一切来往，孤身从温润的南国远赴北疆。在狂风呼啸的戈壁奶奶圆了读书识字的梦，也因此遇见了作为文化教员的爷爷。
虽然乱世里坎坷依旧，可这一番破釜沉舟，她终于把命运抢回到自己手里。
图/紺野真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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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奶奶和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日子已经好起来了。
早年三舅公省亲时我见过一面，是个很慈祥的老头儿，怎么也看不出年轻时的冷血。
我问两鬓斑白的奶奶，那你还恨他们吗。
奶奶点了点头。
没什么过尽千帆，没什么相逢一笑。彼时的四兄妹都垂垂老矣，可奶奶的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因为身为女子，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苦楚和不公，这让那年的我握紧了拳。
长大后我继承了六十年不曾消散的恨意，对一切重男轻女的亲戚长辈直斥其非，基本上每逢佳节倍撕亲。看着长辈们不屑的表情，我知道这未必有用。
可奶奶活的那么漂亮，我至少要让他们说出“女人不都该这样吗”之前，闭上他们的嘴。
希望姑娘们勇敢。
希望姑娘们幸福。
希望身处逆境的女孩子们永不放弃憧憬的人生，每一个人，都可以光芒万丈。
作者：苏见祈
作者公众号：sujianqi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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