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中秋回家,听到一个不幸的事情。就在中秋节这一天,一个邻居家的老母亲,在自己家里摔了一跤。脑溢血突然发作,没捱到傍晚,就去世了。
中秋之夜,别人家热热闹闹在吃团圆饭,而他们家,天人两隔。
1
在三十岁以前,从没意识过生与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因为年轻,身体健康,觉得今后的岁月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也永远不会走到头。
然而年轻的时光总会过去,它们像被风吹散的云,向着更远的方向飘去,它们消逝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更快,更迅疾。
一眨眼工夫,你周围的表弟表妹就长大了。再一眨眼,你的小侄子,小侄女也满地跑了。再睁眼仔细一瞧,那个被唤作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你的父母,也满头白发,步履不再矫健。
你还记得读书时的青涩,还记得刚成为职场新人的茫然不知所错,还记得很多或孤独或迷茫或快乐的事情,在生命中轮番上演过。经历过的事情,一边堆叠着生命的厚度,一边成为了生命的遗迹。
都过去了嗬!当你混迹职场多年,无论是春风得意,事业有成,还是停滞不前,浑噩度日,都逃不过一个悲伤的事实:你和你的亲人们都在——正在——经历着老去。
为什么我们会悲伤?因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我们在一分一秒地老去。过去的时间,它不会再回来。没有人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时间的分秒,正在那河流中流淌。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一定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时间它像个温暖的孩子,给人以宽慰的力量。它让人们在漫长的时间摇篮中,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生长。让沧海一粟的人类,觉得自身没那么渺小。
同时,时间也是个冷漠的观察者,尽力隐藏着存在,让人们既习惯和依赖它,又漠视和冷落它。时间它长着脚,等到人们迫切需要它的时候,它就跑向无穷无尽的虚空,不再逆转。
所以会有伤春悲秋的诗篇,会有早生华发的慨叹,会有生命易逝的追悔。
2
一个生命的诞生是偶然的,也是不可思议的。
想想看,在那遥远生命的源头上,有一枚小小的细胞,以横扫千军万马之势,跑赢所有别的细胞,得以孤孤单单降生人间。能来到外面的世界,本身就是神奇的事情。那一个个孤单的细胞,成为了你,你们,我,我们。
随着你的出生,家庭有了欢笑,也有了泪水。随着你的第一声啼哭,你的父母笑了, 你的祖父母笑了,你的外祖父母笑了。你的一颦一笑牵动所有人,你的父亲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骤然沉重了。
你和家人有了血缘的联结,和世界建立了社会性的联结。你开始探索这个世界,开始磕磕绊绊,莽莽撞撞地踏上自己的人生路。
一开始有父母的陪伴和庇护,后来你脱离了他们的怀抱,独自踏上了远行的路,去向更广阔的天地。这时你觉得自己成了独行侠,开启了另一段人生。这个世界太他妈宽广了,怎么折腾都不够啊。而你和亲人们也渐行渐远。
直到……
有一天,你发现了自己额头一两条若隐若现的皱纹,和耳鬓间三两根白发。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让你意识到,你正重复着父辈曾经走过的路。
你走了那么远,却发现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他们已经老了,而你正在老去。
所以人是注定要孤独的,孤独地生,再孤独地死。亲人的陪伴是暂时的,或早或晚,我们每个人会再闭上双眼,就像来时一样,孤零零去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3
看来生命并不是平等的,一个人的出生,靠的是“运气”,也就是随机性。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是富贵还是贫穷,由什么样的父母照看,是不可选择的。投生为人,还是猴子,更是没得选的。
不然为什么唯独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存在着?如果是其他人而不是你,这个世界会不同吗?
如果你不存在,那么我在和别人讨论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既然你不存在,我们所谈论的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你不存在。
如果你存在,讨论这个对你或许也没意义,你不会因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有所改变。
如果你存在,而你并未参与讨论,对你而言就不存在这个事儿。
我只是想假装像哲学家一样,思索一下生命的含义,但我一思索,哲学家就要笑了。听起来那是在胡言乱语啊,哪里像在思考。或许我掉进了为自己设的一个坑里,现在我要爬上来了。
既然不管怎么做,生命看起来都像个填不满的空洞,人的一生还能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为什么还要经历出生,痛苦,直到死亡?我们为什么要奋斗,要生活,要求发展?
生命的意义,从来就不在结果,而是过程。
每个结果都殊途同归,有生就会有死;每个过程都不尽相同,或者活得痛快,或者活得无奈,或者活得麻木。
所以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存在着,就是一个人全部的意义。
面对生活,我们还是要尽全力的,为自己,也为短暂相伴的家人。保持身体健康,心情舒适,比挣钱更重要。
挣钱也很重要,但钱是挣不完的,时间却是极其有限的。不能等挣到了足够多的钱,到头来却没时间花。或者更可悲的是,根本就挣不到钱,却忙忙碌碌到死去。
对很多事情,思考是为了能活得更明白一些。短暂的一生,能多明白一些事,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