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第一章
煮完萝卜后，将水舀到旁边灶的猪草锅里，拿出青白色的瓦罐，取出筷子，轻轻的夹出两白色带黑点的方块扔到锅里，拎起木把锅铲使劲压，一阵过后才看出这是煎猪油。随着油块慢慢的榨干，冒出带着腊肉味的青黑烟，将菜板上准备好的白菜丝倒进锅，经过几道翻炒，白菜也变得清香起来。之后又重复前面的行为，炒上一碗土豆丝，老两口的牙口已经不太好，三道下饭菜都是做得特别熟烂。
灰黑油亮的木桌，三碗菜，两碗玉米和米混合的两兼饭，俩个老人，拼凑起一个家。
饭吃到一半，这时大儿子进门来，坐在长板凳上，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背靠在土墙上。问吃没吃饭也不回答，也不说话，就靠着墙抽着烟。等老福把饭吃完，幺弟把碗收拾去睡下后，大儿子才开口。
“爹，以后就别到大马路上去捡这些棍子，这房梁上不是还有那么多干柴，这个冬天完全够，要是不够，我和老二凑钱给你拉车煤来，够你烧好些年。”老福的大儿子文孝说，“七十多的老头下雨还去捡柴，你这不是去给打我们的脸，让村里人觉得我和老二不孝，惹人笑话，让人觉得这个老头有俩儿子，可连煤火都烧不起了！”
老福慢慢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再用一张纸片铺在裤腿上，取出塑料袋里的土烟，一张完整的土烟皮铺在纸上，抽出一点土烟丝放到烟皮上裹起来，手捏着烟皮，舌头舔了舔纸后后粘起来，捏了捏后怼到烟杆的一头，这暗黄烟杆与其说是烟杆还不如说是竹筒，青色的竹子已经变得暗黄，一头嘴长时间得嘬有淡黄的一圈，另一头的内测已经被燃尽时的烟烧成炭黑。摸出火花石打火机用力擦两遍，还没有打出火，调调气，再打擦出微弱得火焰点上烟皮，用力抽让它把整个烟头都给点燃，深深得吐出青白色的云烟。
老福深深猛抽几口，又深深的吐出青色的烟圈，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痰，慢慢的说到；“你的那是你们的，我和你妈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碍着你们的事。”接下来又把烟杆里的烟丝掐灭不等老大说话就摆摆手。
老大看见老福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罢了。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没有再继续纠缠
的必要，于是便起身离去。
“爹，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家的那口子还等我回去复信呢！”老大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你等等。”老福叫住文孝说；“回去就说我知道了，知道该怎么做，别瞎操心了。一个男人拿出点男人该有的样子，一天被个女人欺负得抬不起头像什么样子！”
文孝诶了两声后便转身离开，有点佝偻得背消失再黑暗里。留下老福一个人再昏暗得灯光下又点起刚刚掐灭的烟丝，独自默默的抽起来。这是屋外下起细雨，慢慢的开始变大，直到能把瓦片打得劈里啪啦的。一杆老烟，一张发黑的木桌，还有孤零零的灶头陪着满脸皱纹的老头......
文孝刚到家雨就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但还是被前面的细雨淋湿了外面的衣裳，看起来显得有点落魄。很久没理的头发已经遮住半只耳朵，脸显得暗黑，这是被太阳晒黄，接着又晒很久才有的黑色效果。虽然现在才是秋季，但是手上已经像一块龟裂的田，只要用力握紧拳头，龟裂的纹路就会扩张，然后渗出红色的血丝。
“老头怎么说？“屋里的女人走出来也不管文孝这身狼狈模样，径直走到沙发上躺着问。
“话我已经带到，老头也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那还差不多，还算老头有点良心。”女人拿遥控器对文孝指了指说：“饭放冰箱里了，要吃自己去弄。”
“勤，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已经快入冬，你看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不......”
“你有钱，那你就去给你爹妈买啊，跟我说什么！”女人咧咧的叫喊着，一颗缺了一半的黑牙露出来又收回去一直往复。
文孝诺诺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就你是大孝子，我就是恶妇。”女人坐起来，两只脚盘在沙发上，指着文孝说到；“银行卡就在这，你拿去，拿去干你想干的事，去尽你的孝。”
文孝依然诺诺的看着这个已经习以为常的女人，仿佛这种诺诺也是习以为常的。女人把卡收回，再看文孝两眼后就继续看电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平静。
文孝把冰箱里的饭菜取出热也不热就直接开吃，吃着顿一下问；“红烧肉还有没有？”
“没有，全吃完了。”
“哦！”
文孝接着什么也没说，把剩下的冷饭一口气全都吃完后就直接去睡了。和他一样惴惴不安的还有老二武孝，毕竟他们之前都被同村的父老指着鼻梁骂了还久才解决好那件事。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们两口子又开始商量起对策来。
“可不能再和上次一样了，你看上次，被那几个狗日的骂得连狗都不是。”武孝的女人贞在床上悄悄的对武孝说；“这两个老不死的，要是早点死了到还剩事，说不定还能赚点。”
“可不是，没事就到处打我的脸，还那些个老亲戚都不在了，要不我们和大哥得被另外的几个老不死给弄死。”武孝把眼睛瞪几下接着说；“今天看见大哥晚上去了，回来的时候被雨淋得像个叫花子，听见屋里吼了两声就没再听见了。”
“你大哥你还不知道啊，趴耳朵一个，去了又怎么样！我猜也不是他自己要去的，大多是李勤让他去的，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想尽当孝子，只能等下辈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没让老头怎么，怎么就是不孝了。有吃有穿的，这还不够要怎样,什么时候没吃没穿，来找我要，我又不是不给他，这是他自己不来的，怪得了谁，都是自己好面子，让自己受罪。”
“对，又不是我们的过，自己好面子。能怪谁？”王贞哼哼的说。
说着说着他们便在加厚的大棉被中安然躺着，武孝把手伸向王贞，王贞叫了几声后就闭上了嘴，满副享受的样子。慢慢的席梦思开始被弄得嘎吱做响，响里一阵后又变得安静下来，然后两人便满意的睡下了。
此时老福正在将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沉思......
预知后事如何，看下章（幺第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