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某个燥热难耐的夜晚,我实在是受不了正在家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嘴里还时不时冒出那么几句脏话的男朋友。
独自拿着锈迹斑斑的钥匙,穿着睡衣,就这么素面朝天的走了出来。
如果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待在家里面,抱着西瓜吹着空调,好不快活。
张爱玲说,一个女人的未来,一定不是捆绑在一个男人身上的。
你信吗?
不不不,你当然不能信。这只是我胡乱瞎编的啊,就像这句话一样。那一天发生的事,让我始终不敢相信,我宁愿那也只是我脑子自己瞎编的记忆。
那一天,闷热的空气就像是一个大蒸笼。
我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关在了一个蒸笼里。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那天刚出门,就接到了小美发来的消息。她是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我们曾一起逃课上网通宵打游戏,一起拿着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虽然最后我们一起挤在青旅,计划着如何用仅剩的三百块钱在大理度过最后回程之前的几天,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就回家,车票已经定好,大话已经说出口。
那些尊严和年轻气盛,并不允许我们就这样落荒而逃。
在洱海边,小美遇到她的真命天子。
那一天,我皱着眉头窝在青旅,拿着手机想要从上面找到短期的兼职,来让我们度过这个艰难的岁月。
然而晚上十一点,小美兴冲冲的回来,激动的趴在我的身上说她已经搞定我们的事了。
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只觉得她怕是疯了吧。
我:“你是不是嗑药了?”
小美闻言瞪了我一眼,眉目流转间,满是风情。
我意识到不妙。
我:“你什么情况?发春了?这春天早就过了啊,您这是干嘛呢?”
小美:“说什么呢你,我一直都这样啊~”
我:“得了吧,咱们好歹朝夕相处这么几年,你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
我:“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在我的连番逼迫之下,小美终于老实交代了那个男生的存在。
我觉得不怎么靠谱,但人的缘分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我:“那,咱们怎么办?”
我没有再问小美关于那个男生的事,大家都是有自己判断的成年人了,谁都不应该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那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挤在一个被窝谈天说地,时间就这么哗啦啦的流逝了。
大理的星空真的很美,在小美从青旅搬到那个男生家的第二天,睡不着的我只能独自来到阳台。
独自见识了,这个绝美的星空。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走,只是帮她默默的收好了行李,我想她是开心的吧。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波的过去了,我拒绝了小美的帮助,找了个兼职度过了在大理的最后几天。
返程的那一天,小美没有来。
我拿着手机,再三犹豫之下,还是给她发了消息。
我:“咱们返程车票是今天的哦,你人呢?”
这条消息就像是一滴水,不小心滴入了大海,悄无声息,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收到小美的回复,是在晚上。
我躺在火车卧铺,听着隔壁那个女生给男朋友打着电话,说着甜腻腻的情话。
叮咚~
手机突然弹出的消息,覆盖了正在进行中的游戏界面。
小美:“不好意思啊,我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我:“没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小美:“可能还要过几周吧,辅导员要是问起来,你就帮我请个假。”
我:“确定吗?”
小美:“确定,能和他待在一起,少上几天课也没什么。”
我:"好吧,我会记得帮你请假的。"
小美:“嗯,谢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小美联系,几周之后,她并没有像答应我的一样从大理回到学校上课。
我只知道,她的父母沉着一张脸,默默的来学校带回了她的个人物品。
我不敢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想和我说话。
我知道的。
小美的离开,并没有在学校引起什么波澜。
最多只是在饭后闲聊的时候,大家兴致勃勃的当成八卦聊起来。
阿音:"诶,你们知道吗?那个财经系的小美啊,据说她怀了男朋友的孩子,现在只能退学回家生孩子结婚去了。"
乎乎:“是吗?真的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阿音:“对了,西西你平常不是和小美是好朋友嘛,怎么你也不知道这个事嘛?”
话题突然瞄向了我,听着她们八卦小美,眼前的饭也渐渐失去了味道。
可我又能回答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阿音:“啊?这样啊,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内幕可以听呢。”
阿音:“对了,最近新上市了一个吃土色口红,你们有没有买啊?”
看,女生的话题总是换的那么快。
小美的事情,终究也变成了一个闲聊的话题,也仅仅是一个话题而已。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正常多了,我们上课然后毕业,最后披荆斩棘进入一个公司。
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起个大早挤地铁,深夜走在回家的路上,也只有那些个路边摊,见证了我们的疲倦。
那天晚上,收到小美消息的我是惊讶的。
小美:“好久不见西西,咱们能见一面嘛?”
我:“好啊,你在哪?”
半个钟头后,我和小美在一家麻辣小龙虾的店见面了。
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两大盆的麻小,嬉闹的夜市,喧嚣的人群,还有不断冒着烟,散发出迷人香味的麻小,不断的勾人味蕾,不由自主的分泌唾液。
然而这一切,和坐在桌子对面的小美没有关系。
她忙着照顾自己刚刚几岁,正调皮的儿子。
我:“咳咳,那什么,咱们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啊。”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企图掩盖满满的陌生与疏离。
听见我的话,小美一手抓着自己的孩子,一手狠狠的打了他的屁股。
头也不抬的回答。
小美:“是啊,谁说不是呢。看看你现在啊,真是让人羡慕啊。”
孩子的哭声响起,像是在抱怨自己的母亲为何打自己。
小美:“还哭,不许哭了!知道我这些年养你有多难嘛啊?你哭哭哭,有本事朝你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的爹哭去啊!”
我:“咳咳。”
这一幕实在是太尴尬,我突然疑惑当年那个小美,和现在这个在我眼前的,壮硕的大妈真的是一个人吗?
或许是我的咳嗽,让小美意识到了还有我的存在。
只见她快速的放下孩子,朝着我尴尬的笑了笑。
小美:“不好意思啊,孩子就是皮。”
我:“没事没事,咱们快吃吧,这麻小啊再不吃就冷了。我记得你当年最喜欢的不就是麻小嘛。”
小美:“没事,你吃吧......我早就不吃麻小了,里面可能有寄生虫,对孩子也不好。”
我:“哦哦哦”
听着小美的话,正抓着龙虾准备开吃的我,也是一时间有些恍惚。
眼前的这个人,和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十分钟后,大概小美再也受不了我埋头苦吃一句话都不说。
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明了来意。
小美:“那个,西西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最近有点周转不开......”
酒足饭饱后,我和小美在龙虾馆分道扬镳。
一个满脸憔悴,满身丰腴的女人,手里牵着不听话的孩子,渐渐走远了。
当然,随身的包里,还有我借给她的几千块钱。
我站在原地,闻着龙虾的味道,突然五味杂陈。
渐渐的,她们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转身回到龙虾馆,霸气的朝着老板喊:“老板,再来一斤龙虾,要变态辣的。顺便再来一瓶酒,要最烈的那种!”
那一天晚上,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小龙虾。
嘈杂的夜市里,她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感谢观看,人海茫茫咱们真的很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