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嫲搬去以前住过的旧房子住，不再与儿子一起住在新房了。

我带孩子们去看她。

她说：“我昨晚梦见你外公了，他找我要钱。我问他要多少。他说要一千。我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千？然后他就要走了，临走我给了他五块钱。”

她呵呵笑了一声，接着说：“我刚刚想去找件旧衣服来垫脚，拿了他生前穿过的一条裤子，一摸发现兜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六百多块钱。”

外公晚年有点痴呆，经常把钱藏起来，过后却找不到了。他每次找不着就以为是外婆拿了他的钱，然后很生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如今已去世多年。

老嫲说：“他可能是托梦想告诉我什么事，难不成他在那边缺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藏起眼角的泪花。

我猜，她想外公了。

外公去世那天，老嫲云淡风轻，并没有表现得悲伤，然而往后的日子里，每次看到与外公有关的物件，或者谈及与外公有关的往事，眼角总会闪过一抹眼花，然后被她转身藏了起来。

思念只是一瞬间。

她站起身来，给我的孩子们拿来了几颗巧克力糖。

“下次给他多烧点纸！”

她说得好像很平淡，背光的侧脸，我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