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渔岛渔具店老板娘养了三只狗。一只几个月大的泰迪,别看它个头小,生来却是个不知深浅的家伙。每次老板娘带它出去,不得不用一根绳索束着它,免得它惹出无端的祸来。还有一只成年的贵妇,简直比人都精贵。剩下的那只狗却没有来头,是一只过路的没人要的杂交狗。之所以留在了花渔岛,那是因为老板娘一时动了善念,还因为这只可怜狗长得还算顺眼。它大大的眼睛,黄白交错的皮毛,还有那高翘漂亮的尾巴,只要是它一跑起来,这尾巴左右摆着,可有精神。
这只狗平常极少叫,老板以为是只傻狗,执意要吃掉。老板娘可不干,她可爱的很。她还给这只狗起了名字,唤作“笨笨”。其实名不符实,笨笨聪明的很,要不老板娘怎么会这么喜欢它。
笨笨它知道,对它好的人是谁。每天早上来开卷帘门的一定是老板娘,笨笨在慢慢升起的阳光下,迫不及待的扑到老板娘身上,摇头摆尾,尽情撒欢,仿佛在说“你可来了!”这时候,老板娘总要拍一下它,摸一摸它的头。因为她知道,漆黑的店里这只可怜狗又熬过了一夜。笨笨晚上是不让回家的,它的家在花渔岛。而那两只狗则可以跟主人回家,原因很简单,这两只狗就是花钱买来让人宠着的,而笨笨呢,什么也不是,它能守在花渔岛做“更夫”已经是上帝的恩宠了。
笨笨早上做的第一件事是陪着老板娘去买早点。它总是跑在前头,墙角,轮胎,电线杆下,都有它的标记。花池子里是它必须去的,它从来不会把大便排在水泥路上。时间长了,不知什么原因,那两只狗也学着它了。笨笨总先到早点部,安静地卧在桌子下,等着主人。早点部的人们一看到笨笨来了,不用猜,就提前准备好了早点。老板娘一到,付了钱就可以走了。
有一次,老板娘半路上和熟人唠了会嗑。笨笨等急了,瞪大眼睛向来路张望,眼神里有了不安,它一刻不停,撒开了向来路奔去。
笨笨一有空,就四处去玩。那两只狗则不行。小泰迪大多数时间关在一只铁笼子里,它刚开始极不适应,后来不得不顺从。因为后来它知道了无论它怎么挣扎,那扇铁门还是不会打开。至于那只贵妇,胆子小得很,主人不在身边很少走远。可能是因为有一次同笨笨出去玩受惊吓了,它更不敢和笨笨一块出去了。
天色已暗,外面稀稀啦啦下起了雨,老板娘早就收拾妥当,她要回家了。可是却走不了,笨笨没有回来。它早早的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它究竟去了哪里?老板娘站在台阶上,焦急的向四周张望,嘴里大声地喊着“笨笨,笨笨”。
也许是老板娘焦急地喊声真的传到了笨笨的耳朵里,笨笨一蹦一蹦地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了昏暗地灯光下。它浑身湿透,毛裹成一团,本来高翘的尾巴也耷拉下来了。快到近处,老板娘着实一惊,笨笨受伤了!一条腿折了!这是怎么了,笨笨,可怜的笨笨!是谁这么狠啊,真下的去手啊!
笨笨是成年狗,它难以抗拒来自发情母狗身上不可抵御的原始味道。有时候为了一只发情狗,笨笨连吃都可以忽略,不得不说,这一点不仅仅是笨笨一只狗所能控制的,人又如何呢?
这一次受伤使得笨笨不得不减少了外出,毕竟三条腿跑起来终归不方便。它人缘很好,小区门口跑出租的那帮司机见到了受伤的笨笨,一个个都无不关切地拦住它,抚一抚它的头,摸一摸它的伤腿。还有的喂它点吃食。尽管他们知道笨笨是轻易不吃外面人给的东西的,它若要吃你给的东西,除非和你很熟,且要你先吃给它看。
就在这一天,老板娘出去了,走之前把狗们吃的喝的准备好。那只小泰迪随手关进了铁笼,尽管它非常想和老板娘一块出去。贵妇和笨笨卧在门口的台阶上,算是看门。
老板从外面回来了,那只小泰迪见状,上下乱窜,发了疯似的。老板一时忘了,他随手打开了铁门。这下可不得了!这只小泰迪一见到自由这么容易就来了,它前窜后跳地跑向门外,外面对它来说是充满自由的空气。不知不觉间,这只泰迪已然奔到马路边,它想过马路!老板感到不妙,可已不及,一辆急速驰来的轿车一下子吞噬了那只少不更事的泰迪。老板呆在那,缓不过神来,只听到笨笨一声声高亢无助的吠叫。
过了几天,老板娘去买煎饼果子,众合里小区门口的这家的煎饼果子味道最好。老板娘到了的时候,煎饼摊上已经排了几个人。煎饼摊主是本地人干的,四十来岁的一个妇女。她此时正在热气腾腾的锅上刮着圆圈,额头上汗水清晰可见。笨笨向来一声不吭,它的两只大眼睛仿佛可以说话。即使不吭声,那妇女还是看到了笨笨:“呦呵,笨笨今天真漂亮啊!你看这毛!”老板娘连忙回道;“昨天刚洗完澡,可爱洗了!”这时,周围的人也都多看上笨笨一眼,送上羡慕的目光。老板娘继续唠叨:“小不点儿没了,笨笨可不能再有事了,这下晚上带回家,我可要拿眼瞅着。”说这话功夫,笨笨大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是听懂了这番话,前窜后跳,那高翘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撒起欢来。
笨笨不再做更夫,老板娘更加疼它。在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不管是人还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狗。笨笨,你说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