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妇站在地边上，双手叉腰，身子仰后，头扬朝天，口边白沫飞溅，竭撕底里大声重复地喊着“我就是天不收地不留的人，你们还能把我咋”。这是二十年前在农村推广栽植苹果遇到的场面。在沟壑纵横、山茆连原的渭北，农民仅靠种粮富裕不起来。平整地块不能连片，农田建设推出的梯田，很适合栽种果树。经过一级政府的反复论证，利用观念转变的农户实验证明，海拔、光照、温差、通风等客观条件都适合栽种出优良水果。甚至有的果农已有收益，政府决定在全区推广。
栽植苹果的最佳时节，正是麦子复醒成长的初春。把麦子挖掉，很是可惜，许多农户想不开，动员大会结束，还需要一家一家做工作。站在地头喊叫的妇女叫“大胸”，字面意思就是此人长的胖，胸前的乳房大，农村人比较隐晦，叫其“大胸”。“大胸”还是“大凶”，平常没有人敢惹，村干部悄悄告诉说，左右邻居给她起的名字好多:麻糜子、母老虎、马蜂窝、搅屎棍。
工作队刚进村就被“大胸”堵在地埝上，用大呼小叫的方式表达自己不同意挖麦栽树。工作队杨队长是个女的，没有农村工作经验，更没遇到过眼前这样不管不顾的农村泼妇。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老贾走到杨队长身边说，你不要理她，我来给她说几句。老贾是乡机关干部，抽入区上工作队进村开展工作的。他走近“大胸”，往耳朵旁叽咕了一会儿，“大胸”立马把手从腰间松来，把身子放正，把头低下，不自然地对着大家说，我没跟你们生气，家里那一口惹我了。“你们忙，你们忙。”说着低着头顺着地边往村里走去。
工作队在村上的苹果宣传推动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村民一看那个天不收地不留的“大胸”不闹了，也没有理由不接受麦地种果树的现实，谁也不想错过致富奔小康的机会，谁都想错过享受政府优惠政策的时间。于是，人们拿着镢头铁掀，还有叫来小型挖掘机，按照行距要求开始挖坑。
第二天，“大胸”家麦地里的坑在太阳落山时已经挖了一半。杨队长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满意，问老贾给“大胸”说了什么，她就软下来了。老贾说，告诉“大胸”给她儿子瞅下象了，农村人把对象说成象。农村男娃不好找对象，答应给儿子说象，正说到“大胸”心里去了。她有两个娃，儿子大，女子小。儿子在一个小学当代理老师，公不公，民不民，加之其母的名声，快三十岁了还没定下媳妇。“大胸”也知道老贾曾经给村上的小伙子保过媒，成功率极高。所以，老贾说的话她听了。听到此，杨队长夸赞老贾说，农村妇女再不讲理，对待儿女还是很有母性的，你答应人家了，可要想办法兑现啊。老贾笑笑说，领导放心，天不收地不留的人都握到我手心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