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孩子们追逐打闹累了在母亲的呼唤声中纷纷跑回家,大人们在灶台旁忙着一天的晚餐,袅袅的炊烟升起,热闹了一天的街道渐渐的安静下来。
年轻的母亲满脸堆着笑,在灶台旁忙前忙后,弟弟围绕在母亲的身旁,看母亲新炒了菜出来,就跑过去讨要一小块廋肉美美的嚼着。母亲脚步轻快的把刚做好的菜端进屋,父亲的战友们围在炕桌旁就开始赞不绝口,然后就是推杯换盏,还一边招呼着:“英子,来,招呼孩子一起吃”。母亲就笑着:“不急不急,还有一道菜”。
这些都是和父亲一起转业的战友,其实也是他的工友。那个时代,哥几个在一起聚聚,都是请到家里的。我觉得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几杯酒下肚,就是天南地北的胡吹,总有唠不完的话。母亲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常来家聚聚,坐在炕边偶尔的就和他们拉几句话,有时候说到她感兴趣处,大有喧宾夺主的架势,饭桌上的气氛又来一波高潮,小屋里的热闹都能传到隔壁家去。
他们开心了,我和弟弟就不淡定了。在那个年代,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家里来客人,女人和孩子是不允许一起上桌吃饭的。因为我在外面跑着玩,也没提前吃点,这下好,他们吃着还没完没来了。一会谈过去部队的事,一会又说现在工作的事,一会又畅想畅想未来。我眼睁睁的看着放在炕桌前面的大米饭盆,口水一个劲的咽。在那个年代,粮站供应给每家的细粮不是很多,所以吃大米饭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有很大的诱惑力的。
“铛,铛,铛”家里的坐钟响起,已是晚上8:00钟,他们还余兴未尽。我站在炕沿边,眼睛一直探究着那盆大米饭,尤其对盆里的一块饭旮瘩很感兴趣。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还在继续,父亲陪着笑坐在炕里,尽兴处还会举起酒杯和早已经酒足饭饱的他们撞一下。
就在大家最尽兴的时候,可能也是他们喝的最高潮的时候,我再也不能控制那块大米饭旮瘩的诱惑,瞄准饭勺的位置就冲了过去,然后快速的舀起那块大米饭旮瘩放到了嘴里。就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饭桌上的热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连同我的母亲。我涨红了脸站在那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应该,然后就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好像只是一瞬间,父亲的战友们都站了起来,“孩子还没吃饭呢,这事闹的,都几点了,咱们今天就结束了”,父亲的战友们纷纷的下地,说什么也不喝了。匆匆忙忙的父亲把他们都送走了。
我吓坏了,我以为会被母亲责骂,没想到父亲把他们送走,母亲责备着父亲说:“都几点了,还没头了,看把孩子饿的,以后他们再来,咱们家没有不许上桌的规矩,一起吃饭”。父亲把我和弟弟抱上炕把剩下的大米饭盛给我俩。那一晚我睡的很美,在梦中好像每天都有大米饭吃,然后还有很多丰盛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