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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寺庙很安静,参天古木林立,一群白鸽在地上觅食,红色的园木柱子,阵阵花草的清香气扑鼻而来,陈平第一次来寺庙,寺庙的禅师晃动着竹签,那竹签桶被晃地“哐、哐……”地响,陈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无数次。当禅师停止晃动地时候,陈平便从数枝中抽出了一支竹签,他忐忑地看了一眼“下下签”。陈平心里瞬间略过一丝不快。不过这阴影很快又消失了。
他马上就要和新女朋友富二代结婚了。这是他和第二个女朋友分手了。他的第一个女朋友长得如花似玉,但是女朋友家是山沟沟里的,家里一贫如洗,性格不合,最后两人还是分了。
第二个女朋友橘子,城里人,个子高高瘦瘦得,皮肤黝黑,小眼睛小鼻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但她性格脾气好。陈平一没房子,二没存款,虽然是厨师,工资高,但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在人家酒店做事做着做着就甩锅子甩碗的,只要是老板不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他拽地跟二五八万似得,他觉得自己炒菜技术很好。
他炒菜确实炒得不错,但作为厨师至少要有一个招牌菜,还要有谦逊地态度。陈平炒来炒去总是那几个菜,没有新花样,人家客人来吃了几次很快就厌烦不想来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呆一个地方工作总做不长久的原因。他爱好打牌,有钱的时候堵大的。
平时不上班靠橘子赚钱给他花,抽烟、喝酒,及生活上的花销橘子全包了,橘子从来不生气,总是笑眯眯地。
谈了四年恋爱,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在橘子父母地催促下两人打了结婚证,但没有钱办婚礼。陈平不得已在外地找了一份工作,去广州炒菜。
橘子舍不得陈平去广州。但为了将来的幸福,橘子也只能放他去广州。毕竟那边工资高。
“你去的那天我请假去送你。”橘子看着陈平。
“不用,不用。上你的班,我这么大个人了,还送什么。”陈平回答道。
橘子眼睛转了一圈,“那好吧,悉听尊便。”
火车站人山人海,时尚与补丁擦肩而过,路边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陈平提着手提袋,那是橘子早就帮他准备好的衣服,这个点进站还早了一点。他独自在车站的花池边坐着,春天的阳光格外温热,他点燃了一支烟,这包精白沙烟还是昨晚橘子给他买的。大半年没上班,身上也没钱,车票也是橘子给买的,吃喝拉撒一切开销都是橘子包了。橘子的工资就三千多,除去房租四百块,剩余的就是烟和生活费了。
陈平正准备进站,橘子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她拎着一大袋子,“还好赶上了,这个你拿着,路上吃,有你喜欢吃的水蜜桃,还有糯米糍粑,你爱喝的饮料,还有一条烟。够你抽一阵了。”
橘子说着,又塞了五百块钱给陈平,橘子拉着陈平的手,边说边走,进了站台,站台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他们顺着人流走到了绿皮火车旁,火车已经靠站了,陈平上了火车,橘子站在月台上,看着陈平走进了车厢,那一刻千头万绪在她的脑海中,有太多的不舍,她和陈平谈恋爱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分开。这一别也许要几个月,或许半年才能再见,也许更久一点,橘子看着心中的爱人忽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
她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终于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呜、呜、呜……”汽笛声响起了,火车缓缓地启动了,橘子视线模糊了,火车随着那一阵浓浓的烟雾向前行驶着,以越来越快得速度迅速消失在橘子的视野里。
橘子失魂落魄地回家了,她想也许过两个月陈平就回来了,按照他的性格在一个地方呆不久的。橘子希望陈平回来,却又怕他一事无成又失业。为此她没少和父母亲争吵。
日子就在一天天期盼中度过,有时她会打电话给陈平,橘子打的是公用电话,那边接通的是酒店前台,这一次,陈平竟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回来,橘子想陈平可能是想赚够了结婚的钱就回来娶她,橘子想自己结婚时候的样子,洁白的婚纱,那一天一定是她此生最漂亮、最幸福的时刻,橘子就这样掰着手指,数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快到年底的时候,陈平说了要回家过年的,可是最近橘子每次给陈平打电话,他都是很敷衍地回答几句,有时甚至不接电话。
她不确定陈平什么时候回来?陈平回来一定会来找自己,然后带自己一起回他家,橘子这样想着,心里像小鹿乱撞,可是却迟迟不见陈平回来,这天已经是小年夜了,橘子打电话问了酒店,酒店说,已经放假了,陈平已经回老家了,橘子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她立即拨通了陈平家里的座机,“喂,你好!我是橘子,我找陈平。”橘子听到了话筒里传来了热闹地谈笑声。
“哦,橘子呀,你找陈平呀,……”陈平后妈接了电话,她大概过了几秒钟才回答“陈平现在不在家。”有一种预感告诉橘子,陈平在家。陈平的后妈在撒谎。
橘子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下午四点多,橘子的父亲和哥哥从城里赶来找陈平,想问清楚陈平到底是怎么回事?橘子的父亲和哥哥都没有进陈平家,只是在外面的路边和陈平聊了一段时间。
他们进去似乎也不太方便,此时陈平新的女朋友大着肚子正坐在陈平家和他家人聊得正来劲。
陈平这几年和橘子住一起,橘子家在市里还有一套房子,橘子的父母本打算等陈平和橘子结婚,那套房子就送给橘子和陈平,老两口本来不同意这门亲事,奈何女儿非他不嫁。
陈平带回来的新女朋友,这位孕妇正是广州酒店老板的女儿红莉,陈平打算和橘子离婚,与红莉结婚,他见人就说,红莉家如何如何有钱,红莉给他买的高档烟,还有一千块钱的皮带,而他家里的人见老二带回来一个金主婆,不但没有人责怪,反而个个都来巴结。
这一刻没有记得橘子曾经种种的好。橘子第一次来陈平家,也提着大袋小袋的礼品。
陈平不停地说,红莉家里多么有钱,“妈,下次叫红莉到广州给你买衣服,买包包。”后妈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备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饭菜给红莉接风洗尘。大儿媳,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想当初她回来的时候,就一碗白菜、一碟豆腐对付她,那时她正在做月子,而小媳妇,也看出了这一家人的势利,小姑子讨好着红莉,不停地给她夹菜。大儿媳平时话很多,而这次她一句话也没说,小儿媳妇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走了,他家没有人会在乎她吃了没吃,主角不是她 。
陈平把橘子的好一笔勾销,她们还没有去离婚,红莉大概年后就快生了。单纯善良的橘子只顾着难过伤心,她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所以陈平才会去爱别人。爱情经不起人性弱点的考验。
这天,陈平和他家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相约来寺庙拜佛,偌大的寺庙,他们都自顾自地走散了,陈平看到这个抽签的地方,他希望自己和红莉的姻缘能顺利,希望橘子能跟他离婚。他屏住呼吸,只为能用一生的运气来求这一线姻缘。陈平怎么都没有想到抽到的是一支下下签。他的心里略微一沉,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不管怎样,他和红莉的事是铁板定钉了,红莉家就一个独生女儿,到时候,她家的酒楼,包括所有的家产就都是他的。到那时他什么都不用做了,而现在在朋友和他家人面前,他说话都有底气了。谁又说那份底气背后不是红莉和她未来的家产呢?仿佛他已经是红莉家的家产主人一样。
那天下午,陈平来到了他弟弟陈林家,虽然相隔只是前面和后面的距离,但陈平回来还是第一次走到弟弟家来,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几张破旧的椅子,和一张木板床。
陈林也已经打了结婚证了,快结婚了,但陈家一分钱不给,也不给置办一件家具。陈林的老婆小琴刚好到,陈平当着弟媳妇的面说“你看这衣服,皮鞋,全都是红莉买的,几千块钱,这一身,陈林,你懂吗?找个有钱的老婆真好。”陈林笑了笑,他没有否定陈平的话。
陈平看着陈林:“你懂个屁。”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那一刻陈林和小琴都沉默了,也许他们都在独自想着心事。
元宵节过后,红莉生了一个女儿,陈平和红莉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只是婚礼当天,红莉的妈妈、爸爸都没有来。
婚礼过后,陈平和红莉也在单位要了一套房子,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就这样红莉在家带娃,而陈平没有出去工作,一直呆在家。
次年,二月份的天气变暖和了,这天陈林结婚,天刚蒙蒙亮,陈平就带着妻子和女儿去广州投奔丈母娘家了,亲弟弟结婚,连个红包也没有给,一句话也没留。小琴很生气,这算的上哪门子兄弟呀?
天气晴朗的下午,小琴正在门口洗衣服,突然一辆摩托车在自家门口停下了,小琴抬头一看,是陈平,他怎么独自一人回来了?
陈平直接进屋了,说是在广州和红莉及丈母娘打了一架,气急败坏地回来了,他拎着一个包,鼓鼓的,他从包里掏出一件九成新的黄色的针织衫“小琴,这件衣服给你。我到红莉家拿的,把她家值钱的东西带出来了。”
小琴顿时哑口无言,她不知道如何去评论这件事,就在一年前,他也站在这里,讽刺嘲笑自己的弟弟不懂得找白富美的那种滋味有多好,而今天他却在和陈林诉苦,说红莉的一家人如何不讲理。红莉现在闹着要和他离婚。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闹着说说的,过了一段时间,红莉果然从广州回来了,找陈平离婚,红莉的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富有的、有本事的男人结婚过日子。是能让红莉依靠的男人,而不是要依靠红莉过日子的男人。
当这桩婚姻终于两败俱伤时,陈平终于回想起了一个人的好,那个人便是橘子,他此时也许是良心发现,自己愧对了橘子。他说“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负了一个好女人,彻底伤了她,难怪那次我抽到的是下下签。”陈平像是在彻悟,又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