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一点没错哩。
有一种味道让你魂牵梦绕,那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我生在北方,从小吃面食长大。我们那里水少,种不了水稻。印象中只有腊月初八这一天才会吃一顿米饭。
我老家有句古话“腊八腊米饭,大人小孩都喜欢;腊八腊清茶,大人小孩苦着脸。”所以在腊八这天不管家里如何困难,大人借钱也都会去买些米回来做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那天我会忍不住想多吃几口这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连米锅巴都觉得特别香脆可口。
那时的我对能天天吃上米饭的日子,很是向往。
我十八岁去离家一百五十公里处的蚌埠读书,食堂里每天都有大米饭可以吃。曾经馋了很久的米饭,终于天天都可以吃到。
我记得刚去时,我一连吃了三天的米饭,每次吃的时候高兴满足的心情超过米饭的味道。只是吃完后,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次吃完米饭,明明肚子很饱了,可嘴里却还是很想吃东西。而且是很想吃面食,如果没吃,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问了同宿舍南方来的同学,问她吃完米饭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她说不会。但如果正餐让她只吃馒头不吃米饭,她会感觉吃不饱,在她们那边,馒头是当零食吃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米饭馒头的问题,是南北方饮食习惯的差异。
我现在已经在南方生活15年,但爱吃面食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一天至少要吃一顿面食,面食的种类不限,包子、馒头、面条,只要是面做的都可以。如果没吃,心里就会不踏实。
某一天中午我在食堂吃了米饭配菜,吃后感觉像没吃一样,总感觉还想吃些面点。但那时食堂已快要关门,煮面已经来不及。于是就买一一包泡面来干吃,泡面在嘴里嘎嘣脆的那一瞬间,让我一下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老家有一种泡面,牌子我已不记得。一毛钱一袋。我和小伙伴都喜欢把泡面捏碎,把调料直接倒进去,然后捏住袋口把调料晃匀了,再倒一点点出来放嘴里慢慢品尝,那嘎嘣脆的声音是那般动听。
如若不小心从指缝里漏掉几小根碎面到地上,也都要捡起来吃掉的。有时候被馋嘴的公鸡跑过来叨走,还要在后面追上一阵子,直追的大公鸡边惊慌叫着边扇着翅膀仓皇逃窜。
爱吃某种东西也许是一种习惯,但更多的是一种情怀。
现在在南方也可以吃到各种面食,但无论如何可口,却始终吃不出妈妈的味道。
以前小时候很少买外面的东西吃,几乎每顿饭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在我们老家,平日里吃的馒头是方形的,这种馒头的做法省时省力,端午节那天会包一些三角糖包。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做蒸馍,一种圆形的里面包糖或枣子的馒头。
印象最深的情景就是妈妈掀开锅盖的那一瞬间,妈妈被笼在飘着馒头香气的蒸汽中,像一个魔术师一样,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馒头从锅里捡到一个大簸箕里,热气腾腾的让人流口水。
我最爱吃刚出锅的蒸馍,香中带一丝清甜,咬下去又很劲道。如果旁边有挨着锅边,自是少不了香脆的锅巴,又多解了几分馋。这样的馒头我不用配任何菜,一口气可以吃掉两个。
如今在外面,我最常吃的是山东馒头,这个馒头和妈妈蒸的馒头味道最接近。闽南这边放了糖吃下去像面包一样软的馒头我是吃不习惯的,就像闽南人吃不习惯没有味道又很劲道的山东馒头一样。
说到面食,饺子是少不了的。饺子是我老家大年初一早上必吃的食品。腊月28左右,走在村里就会听见各家各户传来砰砰剁饺馅的声音,空气流淌着浓浓的年味。妈妈包饺子的时候会在某个饺子里包一个洗干净的硬币,老家的说法,谁吃那个带硬币的饺子,就是新年最有福气的人。
现如今包饺子很方便,有绞肉机,也有现成的饺子皮卖,我经常会买回来包给孩子吃,只是不管我如何尝试,都包不出妈妈包的水饺的味道。
和我一样漂泊在外,不管是爱吃面还是爱吃米饭的游子,即便吃遍这世间美味,萦绕心头舌尖的却仍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