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路欢歌

   


    东沟和西沟是同一条路上的两个村子,相隔三四里路。三十年前,这里被远近村民称为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好好的小伙子找不到媳妇,姑娘长大了都想方设法远嫁他乡。

改革开放后,全国各地都陆陆续续地繁荣起来,这片土地却如同一个时代的弃儿,依然是一副荒野孤烟,冷冷清清的景象。

  尤其是东沟,都是些山岭薄地,加上水源匮乏,一亩地收不到二百斤麦子,收的玉米棒子像老太太脱落不齐的牙齿,土豆没有鸡蛋大,种的蔬菜都是一股黄草味,只有那漫山遍野的野花像胜利者一样随风狂舞。


两村之间有一块凹地,像一个无赖躺在路中央。每逢夏秋雨季,这里就成了一个池塘,小孩一丝不挂在水里嬉闹,黝黑的肌肤带着水珠在太阳底下闪着幽幽的亮光,像一条条成精的泥鳅。妇女们则在岸边洗起了衣服。路过的外村人也不得不淌水而过。春冬干旱季节,这里又被碾压起厚厚的一层黄土,微风一吹,尘土飞扬,给每个过路人迷住眼睛、灌入嘴巴。如果赶上几天绵绵细雨,那更有意思,它直接就吸住你的脚,让你拔不出来;或缠住你的自行车,骑不得也推不得,只能扛起来走,走到前面干爽地上,找根树枝把黄泥从车轮和护瓦之间的缝隙抠出来。他们还会不断的咒骂着:东沟世世代代不得好!岸边孤零零的斜立着一棵老槐树,仿佛一支巨大的鹅毛笔,记录着这片土地受到的屈辱。

那年,我和他同在一个乡镇企业上班,我是西沟,他是东沟,我们上下班走的是同一条路,而且也只有我们俩个人。长期的相伴相随,让我们彼此有了好感。

"嫁到我村来吧!"他表白的方式也像家乡的土地一样贫瘠。

"死都不会嫁到那个黄土高坡!"黄土高坡是我给他村起的外号,东沟的地势比西沟高很多。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他突然大声唱起来,粗犷的歌声弥散在黑暗的旷野中,使这片土地显得更加凄凉。那是在一个夜班的路上,我被他的歌声逗笑了,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可是也被他的歌声打动了,从此我们在这条路上从"黄土高坡"唱到了"甜蜜蜜",一直唱到"爱你一万年"!

我们的爱情遭到了我的父母的极度反对,只是因为不想让我嫁到那个世代贫穷的地方。可是经过了我们两人的努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嫁到了"黄土高坡"。

结婚后第二年,仿佛是为了奖励我的"对爱的执着",乡政府便投资把这条路修成了宽阔平直的柏油马路,并且起了一个很大器的名字叫康庄大道。这条路是贯穿全县东西最长的一条路。路上还设了公交车站。并且在路边修了好几个自来水井,人们再也不用去很远的野外水井提水了,在家门口不远就可以喝上干净的甜水。

凹地已填平,老槐树也成了历史,新的篇章正在慢慢打开……

那年我们俩从工厂辞职,买了一辆二手车搞起了运输。

因为这条路我们觉得我们的生活也城市化了,然而当我们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离城市仍有很大的距离。

我们常常在万家灯火的傍晚才从城里往家赶。城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使我目不暇接,路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就在这欣赏之间,不知不觉眼前变得黑暗寂静起来,只有天上点点星光笼罩下的一排排并不整齐的平房出现在眼前——"黄土高坡"还是"黄土高坡"!想想刚才的那片绚烂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春风的脚步虽然慢了些,但她毕竟还是来了。二零零六年,东沟和西沟在上级政府的扶持下,实行了旧村改造。穷则思变,旧改工作从通知下发、评估签字都受到了村民的热烈拥护和大力支持。旧村改造工程从旧房拆除到新楼房竣工仅用了八个月就完成了!一幢幢现代化的多层楼房转瞬间神话般地从"黄土高坡"上拔地而起!

新楼房宽敞明亮,不仅装有暖气燃气,还有太阳能、遥控车库门。小区内绿化的像个小公园,房前屋后绿树环绕,四季常青。小区中心还修建了小广场,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古朴典雅,如值江南。广场一角还配置了健身器材和儿童游乐场。春天,百花齐放,香气怡人;夏天,枝繁叶茂,遮阴透凉;秋天,金桂飘香,叶色缤纷;冬天,白雪苍松,深沉浪漫。人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日子来到了眼前,个个喜笑颜开,赞称上了天堂!

图片发自简书App


门前这条路又扩修,修建了漂亮的绿化隔离带,道路两旁安装了又高又亮的路灯,村头还建起了一座公园。早晨或晚饭后,人们个个精神饱满,扶老携幼,三五成群,走在宽敞干净的人行道上,走在公园的石板路上,走在了美好的人生之路上。他们唱歌,他们跳舞,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

"黄土高坡"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人们犹如坐上了幸福快车,伴随着时代的节奏向前去!

……一天天一年年时时刻我们都要努力

快快乐心里想着认认真真去做做

不要左不要右不要后一直向前走

不要怨不要悲好的运气一定会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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