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腕上戴了四年的铜钱,它的年号已经渐渐模糊,这让我惶恐地想到自己。我是在家乡之外的远方发现它的消逝,我惶恐,是不是我自己也正在逝去曾经的面貌,就像铜币上的年号,悄然被世间的细锁打磨,最后面目迷蒙;在远乡被意外辨识,直至遗落在世间。我,还回得去家乡吗,以我旧时固有的模样?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抚摸关心它?那枚铜币在我出生后不久就陪着我,虽然二十年间几经离身,但它还是与我为伴,度过了这二十年里最重要的高考。我已经忘了它百年不变的彼时面容,只是固执地知晓它存在,存在于一片火热的生命里。
让我感怀的不是改变本身,而是改变这件小事所牵连起仍旧活泛的回忆以及面对未来陌路的深深不安。即便我知道这只是脑子里的困兽之斗,还是免不了痴痴想,惴惴不安着。曾经我深深认同这句话——你将要做的事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已经做过的事。现在的我仍然深信不疑,只是到了一定时刻,一个不经意的发现,把所有明里暗里正在遭逢的改变都铺陈在心底,让那些改变前改变后的模样在心潮中相遇,才晃觉这句话有多绝情——理性地让我惶恐。所幸这句话并没有用来解释世界的妄念,在我这里没有,而关于这句话,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到底,我害怕铜币的磨损所象征着的我个人的改变,会让所有的过往变得陌生,像是久不联系的电话号码,两头的连线说断就断,我害怕我再也回不去。
关于其他,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