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夏至和我的“浅川中学”

最近《夏至未至》热播,又勾起了我很多思绪,在有些人眼中,这是一部脑残剧,但《夏至未至》这本书给青春期的我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情愫。上高中的时候正值郭敬明当红,我一字不落的看完了他所有的书,《夏至未至》是最让我感动的一本,那时候课业繁重, 每晚回宿舍后还要打手电在被窝里学习一会儿,学习完了就偷偷看小说,《夏至未至》是我唯一一本看到天亮的,半夜躲在被窝哭的稀里哗啦的。

听同学说我们学校后面有片香樟树林,学习一刻不敢放松的我,还特意抽空去看了下,平时觉得这些树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因为《夏至未至》,因为那令人神往的长满香樟树的浅川中学,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小说中,我采了几片香樟树叶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看这本书的时候我17岁,掐指一算,都快10年了,这10年间我看过很多书,但是当年在被窝看《夏至未至》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如今看来这种行为很幼稚,这本书文学造诣也不高,但是生命中留在记忆里的痕迹已经被刻在骨子里,被时间风干并永久保存。

▲《从未出现的风景》


时间回到17岁,我在一个像浅川中学一样有很漂亮的校园的高中读书,省级示范性高中,新建的教学楼,一流的师资,一流的生源,能来这里读书的都是天之娇子。

不过在这么多优秀的学生中间,我的成绩并不突出,所以我就加倍努力。同桌是班里最高的女生,本地人,家里有关系给塞进了我们班,班主任见我学习踏实想让我带带她,可她是个女痞子,我跟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写完作业就放在我们中间,她心照不宣的翻开抄,我心里有一种自己辛勤的果实被别人偷去的不爽,但是没办法,我怕她,她个子高,胆子大,又是本地人,三教九流都认识,得罪不起。

很快我的一言一行就成了她和同学们的笑柄,她笑我穿的土,普通话不标准,爱举手还爱答错,每一次她的嘲笑就像针一样扎在我敏感的心上,比起学业的繁重,被人嘲笑和挖苦更令人痛苦。

真正的噩梦是高三的时候,老师排位不再以好带差,而是把成绩不相上下的同学排在一起,我的新同桌不再是女痞子,而是一个女学霸,她性格不张扬,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同学眼中的榜样,可只有面对我的时候她才露出狰狞的面目,她命令我不能考得比她好,如果我考得比她好她就爱发脾气,一开始我会忍着,一来不想伤了和气,二来她也是本地人,我不敢得罪。她见我很好欺负,就愈发变本加厉捉弄我,还做了一个班里女生长相排行榜,把我排在最后一个。明知我保守,还爱开我和班里男生的玩笑,让我羞愧难当。

毕竟是同桌,也会有关系好的时候,我跟她说:“好同桌,你别老欺负我行吗?”她嘿嘿笑,说:“我也知道欺负你不好,可我觉得挺好玩的。”当年的她觉得很好玩的事情却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愈发自卑,愈发不爱跟人说话,尤其是男生,班里我说过话的男生不超过5个,所以也就没有任何浪漫的回忆。并且,这件事很多年我都没有走出来,我是那种受过了伤痛,余生都在流血的人。

▲《香樟掩映的画室》


整个高中时代,我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勤奋,大冬天的我是学校第一个在雪地上留下脚印的学生,我第一个点亮教学楼的灯光,往往我在教室学习一个小时了班里的人才到齐。夜自习回到宿舍躲过宿管阿姨的查房之后,我又爬起来披着衣服打手电学习,有时候还会遇到她二次突袭,我就钻到被窝里继续打手电学习,明知这样对眼睛不好,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

高三的时候隔壁班有人跳楼,班主任又慌着给我们做思想工作,让我们不要太紧张,还对我特别关照,因为我看起来是班上弦崩得最紧的一个,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班有人会跳楼,那么我的嫌疑最大。当时我心想,我才不跳楼,自杀是懦夫,而我是强者,就算跳,也要高考完再跳。

高中的记忆几乎全是灰色的,还好那个时候我喜欢看书,能让我暂时缓解少许紧张。《夏至未至》是很多90后的回忆,也许不少人很鄙视这本书,很鄙视郭敬明,但于我而言,是我灰色青春中的一抹亮色。

多年以后,我来到了郭敬明所在的城市,为了接近他,我去客串了《小时代3》,我还记得那场戏在外滩的一个酒店顶楼,对面就是东方明珠璀璨的灯光,我看着眼前指挥工作人员摆机器的郭小四,又看看东方明珠,感慨万千,小四,你知道吗,多年前有个女生正是因为你的书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现在这个女生就在你面前,跟你一起生活在这繁华的大上海。

当年在被窝打手电学习和看郭敬明书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我会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被他记录到镜头里。

有一天出门办事,路过静安区武定路,走着走着,武定路940号!我顿时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郭敬明的最世文化就在这里办公!我驻足端详着这幢非常有上海特色的洋楼,朝里面探头张望,那里面不但有郭敬明,还有落落,笛安,七堇年,安东尼,痕痕,hansey等我喜欢的作者,编辑和画手。

▲《麦田深处的幸福》


我现在长大了,好久都不看他们的书,这些作者被认为不够高端,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曾经喜欢过他们是很丢人的事。对于郭敬明,不喜欢他的人总是取笑他的身高,没错,我见过他本人,的确不高,但是那天在人群中,有很多工作人员,有很多明星,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他声音很大,笑声很大,能量很足,足到让所有人都忽略他的身高。当年孤独苦闷的时候,他的书带给我感动,刚到上海时,他这个人给了我力量,所以我不会跟风骂他。

我现在的社交圈已经能很容易接触我喜欢的作者和名人,再也不会有之前那种激动了。是啊,曾经认为不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曾经仰望的人现在如此之近,现在的我特别想对当年那个自卑,渺小的我说:亲爱的,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担心,未来并不凶险,你会离开那个小城市,去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生活,你未来会离那些你羡慕和仰望的人很近,甚至可以变成他们。从前你是走夜路的姑娘,形单影只,内心充满恐惧,现在你知道前面会有微光,所以请你务必走得勇敢一点。

*配图为电视剧《夏至未至》中出现的画作,作者孙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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