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院
老父亲胸闷气短了近一个星期后,实在忍无可忍,才要求带着去医院看看。
早晨七点半左右出门,原本坐公交两站地的距离,因为附近的小学上学和上班高峰期等原因一路堵车,打车到医院将近八点钟。
门诊楼外临时搭起的、长长的“疫情”扫码防护棚里,人声鼎沸,吵吵闹闹。尽管医院派了好几个工作人员在指导健康码操作,依然有不少老人急得团团转。
根据前几天去医院体检的经验,凌晨五点多醒来,我已笨鸟先飞地点开“鹿城健康365”,把疫情防控健康码和鼠疫健康码生成,以备进医院检查。
考虑到老父亲用着老人机,根据经验医院应该有老年人专门通道,通过身份证登记、现场量体温方式放行。所以没有在我的手机里添加家属信息。
结果,经验失效。这地方只认扫码,别的就没有设置。
离医院门口一步之遥,我被不耐烦的工作人员推了出去:去,去,去!把家属的健康码生成了再进!
乖乖地退到冷风阵阵的大棚里,混迹在熙熙攘攘的老人群里,挣抢着霸着某位工作人员指导如何加入家属。听着旁边的小姑娘不耐烦地对一位斑白头发的老人嚷嚷:刚才我给他操作时让你看着看着,你不看还要我再说一遍。
可以理解,思维敏捷的年轻人每天重复着这枯燥无味的活儿,说着没完没了的话,想着也没有好心情。可是,这些七老八十的大爷大妈们,你就是手把手教他们也得慢慢消化,哪有能力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呢?
折腾到八点二十分,好不容易迈进医院的大门。
因为不知道要挂什么科的号,询问了大厅里的医导后,带着老父亲的身份证赶到窗口挂号。一边把身份证和挂号费递进窗口,一边暗自庆幸“窗口人这么少”时,玻璃窗口传出一句话:手机扫码网上挂号去!
弱弱地问了一句:窗口不能挂号吗?玻璃窗口答非所问地重复一句:对面扫码挂号,没听到吗?
再也不敢说话了,去对面扫码挂号吧。
在这个疫情猖獗的特殊时期,老百姓其实已经能不出门尽量呆在家、能吃药缓解尽量不去医院了。可是,有些病不得不求助医生,有些事儿不得不出门解决。
戴口罩、量体温、核酸检测,为了自己也为了她人。
只是,医院不开设人工登记通道不能理解。毕竟有些老人用智能手机心有余力不足,也有些老人子女不在身边,看病只能自力更生。
二、银行
几个月前陪着母亲去银行存取款,提前早已准备好母亲和我的身份证。叫到母亲号时,我陪着她办理,并把两人的身份证都递了进去。
需要签字环节,柜员要求母亲本人签字。我告诉她母亲大字不识一个,十个阿拉伯数字只会写一,还是这次歪到左,下次扭到右。小伙子还是坚持:你可以把着她的手写啊!我好气地想把着母亲的手写她的名字,可那双粗糙的手就是不听指挥。
无奈,我和柜员小伙子商量:我代她签字,我有身份证,要不再摁个手印?小伙子一脸秉公执法,绝不让步的神态。
我火了,大喊大堂经理,问他们这业务是不是没法办理了?不会写字还必须现学,你们以为你们是扫盲班?这社会企业法人都可以授权委托,当妈的不会写字就不能让孩子代签了?
最后银行妥协了。
在这个骗子横行、防不胜防的年代,银行实名制的用心是良苦的,是为客户着想的。可是,对于那些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目不识丁的老年人,他们难道有钱只能放在床铺下、随用随取吗?
三、各种缴费
几年前家里水电费、有线费、电话费的缴费单,几乎都是父母亲收拾。考虑到我们上班没时间,他们负责每月各项生活费用的缴费。
近几年,手机微信、网银、各个行业APP的兴起,把街面、小区门口各种邮政代收点挤兑的日渐凋落。
直到某一天,父母亲相伴到小道口那家邮政代收费点儿去交水费,才知道早已关门很久了。所有的缴费,都是我们通过手机直接操作。
先生是少有的七零后老古董,拿着智能手机、用着老人机的基本功能。微信不会收支、网银为何物更是无从谈起。
某一天晚上,在外求学的小女子临时有事儿在群里要求支援,正好我有事不在线。后来看到她爸回复:明天让你妈等银行上班了给你汇去。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个不愿意与时代同步前进的“古董”。
独独又一次,超市购物出来,总台有消费一定金额加几元换购小物件的活动。我们换购几包抽纸,要加五元钱。我准备微信支付时,售货员说:只收现金。先生得意地从兜里拿出十元人民币:还是现钞管用吧?它可是国家认可的。
那得瑟劲儿,说的好像微信、支付宝、网银不是国家认可的一般。
现代科技的日新月异和飞速发展,让遥远不再是距离,让时空不再是阻隔。让“天堑变通途”,让“天涯若比邻”。
可是,可不可以考虑考虑那些越来越步履蹒跚、手抖腿颤的老人们,他们耄耋之年,思维和步履在逐渐退化,他们需要这个时代的包容和理解。
请放慢革新的脚步,等一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