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八点多钟，小李左手拿着检查单，右手撑着后腰背，走路如跳舞般有节奏，一前一后弹跳着往泌尿科的方向走去。
他昨天在家不小心闪了腰。痛得折腾了他一晚上没睡。今天忍着痛苦，一步一点头地跑来找他认识的医生，开了点药，便坐车回去。
车上，离他不远的前两排座位上坐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
她靠窗而坐，左手搭在前排椅子的靠背上，右手将一白色蛇皮袋压放在右膝上，袋子的高度与车的座椅一般高。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袋口用黑色的绳子绑着。
她眼睛不时望着窗外，偶尔回头，东张西望，如猎狗寻找猎物，扫视着车里的角角落落。
“你这两天坐车，会遇到一个穿白底玫红横条T恤的妇人。她手里拿着一个蛇皮袋子。你要小心避开她，她会给你带来灾难！”
“记住，切记！切记”
今天，他坐车无意中看见这位妇人时，耳边想起了另一人的警告声。
2
那天夜里，他夜班。将近十一点多了，公交车只有两三个人。他坐下后，发现前面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头上是那白里透着黑黄的发丝，干枯得犹如晒干的稻草，散乱地披在脖子，肩膀上。
她两手握在车里两边的扶手上，宽大的袖子顺着两手上伸的高度滑落在两只大臂上，就像古代的帝王吃饭前高高举起的手臂。套在身上的黄色外套大得如同皇帝的龙袍。
老婆婆手抓扶手的姿势，使他想起古装电视剧里犯人上刑的情景。
小李被老婆婆吸引了注意，不时朝她这边看。
快要下车时，他侧脸看了下老婆婆，发现她的五官线条硬朗，高耸的颧骨，紧绷着面部的薄皮，眼睛深陷，如黑不见底的深渊，眼神带着神秘，整个面部犹如上古时候的北京猿人，给人惊悚的感觉。
小李被这面孔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准备下车时，老婆婆却拉住了他。
全身如筛糠的筛子抖个不停，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年轻人，你最近被瘟神缠身，会有大祸降临。这几天，你要小心一个手拿蛇皮袋子的妇人。”
她说话的语气如幽灵，在这深夜中显得恐怖。小李想起了恐怖片里的阴人，下车时，迎面吹来的寒风不禁使他毛骨悚然。
他心里暗想着，怎么遇上个疯子？遂不以为意，也没当一回事。今天，看见这个手提蛇皮袋的妇人，脑海中立马闪现出老婆婆的话语。他使劲甩了甩头，自我安慰说，只是个巧合而已，没什么好希奇的。
快下车时，却不提防被这妇人轻轻撞了下。小李躲瘟疫似的，厌恶地闪开了。
3
下了车，他的五脏庙已开始抗议，用“咕咕”声向他传递饥饿的信号。他走向一个卖煎饼的早餐档，向老奶奶买了两个煎饼祭奠他的五脏庙。
“麻烦等一等，”
小李准备离开时，听到有人喊，他转身，看见有位叔叔向他走来。这叔叔个子不高，犹如一个青蛙，肚大，身子小。笑起来就如一尊弥勒佛，慈祥又不失可爱。
他走近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求他帮忙找散钱，给小孩买早餐。小李这时，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了，快速帮这位叔叔找完钱，就匆匆回家睡觉了。
4
几天后，小李的腰好了点。他去上班，中午帮领导打快餐时，快餐店的老板说他给的钱，是假的，不肯收，要另换一张。
小李这时，才发现，他的假币就是前几天找他换散钱的那位叔叔给的。他郁闷地诅咒给他的假币的人不得好死。
这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假币。小李觉得倒霉透了。“那个手拿蛇皮袋的妇人，你要小心，你要小心…”
他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响起了老婆婆的话语。他对老婆婆的话将信将疑。如果是老婆婆胡诌，那自己确实是在见到那女人后，找到了假币。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总不会错。以后，要再遇到这女人，自己躲得远远的。小李心里嘀咕着。
他拿着快餐准备过马路时，觉得背后有股不祥的氛围，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小李回过头，看见吵闹的人群刹时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在不远处，又看见了那阴魂不散前几天的女人。
此刻，她手里正提着蛇皮袋，眼里射出冷冽的光芒，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直直刺向他的心脏。那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发出一发丝丝的冷笑。
小李看着那女人，两腿发麻，想跑却又似乎动弹不得，腿在轻轻抖动。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这时，他发现那个身穿黄色宽大外套的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马路对面，正微笑着向他招手。他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对面跑去。
5
“小李，小李”
他听见背后有人喊。回头看去，那提蛇皮袋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身后一位六十岁的老婆婆，正追赶着他，连走带跑，“嗬嗬嗬”喘着气。
小李怔在原地，不动，使劲想着是谁？
6
“吱……”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小李手里的快餐飞出去十几米远。
鲜红的血液如雨天低洼地段冒出的积水般汩汩流向远处，他倒在了一辆黑色轿车的车轮底下。
眼睛睁得老大，眼球凸出，似乎要跳出眼眶，逃离这恼人的躯体…
在他倒下的瞬间，似乎看到了刚喊他“小李”的老婆婆，又似乎看到了身穿黄色宽大外套的老婆婆，刹时变成了手提袋子的女人。
她三人的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嘴里发出尖锐的狂笑，如《倩女幽魂》那千年老妖的笑声……
【齐悦社群季度班1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