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的冬天,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严寒把大地冻裂了。
长胡子的老人,走在寒冷里,胡子上全是冰溜子,进了暖烘烘的房间,清扫胡子上的冰,嘴里说:今天好冷啊!地冻裂了。好厉害的天啊!小刀子一样。小狗冻的抓子仿佛烧了火,一挨着地,就嗷嗷叫喊。
严寒仿佛冻住了一切,水缸冻裂了,水井也冻住了。冷风一吹,清冷的浮雪上下翻飞,天地一片混沌。
只是这样的寒冷,却冻不住日子。
赶大车的,天不亮就出发了,在黑夜里顶着冷,奔跑六七十里路,赶在天蒙蒙亮,到了车店。
天刚亮卖豆腐的就沿街叫喊。他也忙了一夜,一夜忙的热热乎乎。载着一夜的辛劳,赶紧把这些新鲜的豆腐卖出去,卖给人家,自己则不留。
买热馒头的也出来了,他也是昨晚早早就忙乎了,太阳刚露头,他的第一锅热馒头就出来了。背了热馒头,也是沿街吆喝。脚下的掌子,冰越结越厚,他像是踩了鸡蛋,越走越小心。最终还是摔倒了,热馒头滚了一地。
趁火的行人,捡拾了几个热馒头,边吃边走。等卖馒头的爬起,清楚自己的馒头被人顺了手,对着不远的背影喊一句:好冷的天,地皮冻裂了,吞了我的馒头了。听见的人都微微一笑。
馒头的故事也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赶大车的,拉了大豆,卖了大豆,拉了高粱,卖了高粱。他们早早起来,赶到城里去,再早早的回去,等回去的时候,他们换了油盐酱醋茶和给孩子、媳妇缝衣服的布匹。他们一大早起来,清冽入刀的风卷着雪屑,阻挡着他们。可跑了两里路之后,马就冒汗了。再跑下去,这一批人马在冰天雪地里边竟热气腾腾的了。
天冷,日子却不冷。日子是流淌的,冻不住的。人心是向往的,是火热的,再冷的日子里都有火热的向往,都有闭上门、隔绝了寒冷的温暖。
我们与自然的寒冷适应着,我们无法抗拒。然而人生的冷,生活中的寒也无时无刻不在,我们需要一份火热,一份日子还要往前,寒冷总会过去的希望。
我们心无阻隔的向前走去,生命就这样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