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托腮用花剪去修叶裁边,也没特意追着阳光晒上几盆白水。
上次大扫除躺在报纸上准备扔掉的绿萝,被捡起来掸了掸土,随意插在塑料桶里,只在想起来时,倒点前日喝剩的水,它竟以看得见的康复迹象活成了一团春意思。
次日,又因换盆不慎冲净了土,只得搁置一日后,换个瓶子改为水培。
我桌上的植物大多是这样依靠毅力自己顽强地活着。还有一些将死的,倒点水总能活过来,有些越长越好,在时宜时还会开出花来。想想曾为了养花查阅的资料大可扔了去,命数怎能被几句经验寥寥概括。
现在,我和我的草叶们,都是循着野路子肆意疯长。
不再养花,是觉得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总该粉的恰当,可以有开合,偶尔挂几滴露,但不能看它们败落,即使是自然枯荣,也总怀疑是不是哪里养得不对,误了人家。
若说植物教给我的事,比我带给他们的要重大很多。
驻场是一个夏天,中午被日影拖得很漫长,燥热却让一切都闭上了嘴,比晚上更安静。不怕晒黑,也不爱午睡,只能在鼾声四起时去园子里走走。
常识告诉我,风是无处不在的。垂柳是自然界里的奥克斯空调,我和两只天牛都倚在下面乘凉。时不时就起一阵风,柳叶挂着柳条从我的脸颊、肩头漫过,一波接一波。从树隙的疏影看到被石头压着的影子,此刻就再没什么了。直到被柳条搔得发痒,我笑着把他们从肩头拨弄走,他们却孜孜不倦地做着一来二去的无聊游戏,飘摇空中拍你一下又随即逃开。
此后的每天中午,我都去找那棵就算结识了的柳树,当他想打招呼时,就招徕风,以便能触碰到我。还有想亲吻所以把我绊倒的石头,想拥抱所以倾盆而下的雨……渐渐的,所有的无意识成了有意识,而所有的有意识则成了被动的无意识。
这是我和植物默守的秘密,我窃喜地把它藏在一处凹石的水洼中,顺手在枇杷树上藏了几枚青果子,太阳会慢慢把他染成好看的颜色,当他看到全新的自己的时候,就开心的笑出甜来。
听说,川端康成也因为一株半夜偷看他睡觉的海棠花,发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因为难以理解和感知,而被笼统地称作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