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的一封信

亲爱的女儿:

见信如面。现在你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埋头写作业,而我则坐在客厅里给你写这封信。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本可以叫你出来,然后父女二人当面推心置腹聊一聊,可我要把想说的话融进这封信里,把语言变成文字。这是一个艰难却有趣的过程,我得认真思考,我到底要对已经升入高中的你表达些什么呢?

就从你的住校开始说起吧!从小到大,我和妈妈从未让你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有一次你独自在外婆家住了一个晚上,妈妈整夜担心得睡不着觉,怕你受伤,怕你受委屈,怕你想妈妈。可第二天早上,看到你满脸兴奋、活蹦乱跳地从外婆家返回,我们又难免内心的失落。那是雄鹰看到自己的鹰宝宝终于要独自展翅飞翔的失落,当然心中也有骄傲和自豪。

我们同意你住校,主要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与学校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道路早高峰、晚高峰,天雨地滑,冬季下雨,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些因素。与其把时间花费在拥堵的路上,不如让你在自习课上多写几个字,或者在宿舍里多睡上十分钟。第二是我们对自己教育方式的一个反思,我们把你管得太严了、看得太紧了,而你总有一天要独立去面对生活的风雨,那么让这一天早一点来到,也许对你、对我们都是好事。我单位王伟叔叔家的小孩,六年前因父亲工作调动,不得不被动住进宿舍。六年时间,他的爸爸妈妈很少到西安来,可他坚强地在老师和同学身边学会了成长,今年高考以637分的成绩考上了哈工大威海分校。也许,我们留给你一份这样独立的生活经历,谁说你就不能像这个哥哥一样成长呢?

当然,我们想得很完美,可我们挡不住自己对你的思念。妈妈每天晚上都在盼望你的电话;妹妹每天都要睡在你的床上,她含着眼泪说,那床上有姐姐的味道;我们去学校接你回家过周末,总是希望你能第一时间从校门出现,然后兴高采烈地投入我们的怀抱;等周日晚上送你返校,我们站在校门口,望着你的背影难分难舍,直到你最终消失在甬路拐角的树影里,“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可你真的长大了,你有了自己的朋友与圈子,每周日我们都试着把你多挽留一个晚上,可你总是义无反顾地要奔向你自己的生活,奔向你的朋友们。我们想粗暴地干涉你,可是我们又不忍心,算了,让你去吧!我们信任你,信任你一定能够自己管理好自己。

是的,我们同意你住校,就是信任你的自理能力。几个月前的中考,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你的语文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在面对一份不完全理想的成绩单时,你哭得让爸爸妈妈心疼。爸爸妈妈再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失望和难过,所以我们忍不住提醒你,学习再努力一点,对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耗费那么多精力,既然文理偏科而数学又躲不过,那么我们就挤出时间多刷几道题……我不知道你听进去了多少。终归结底,需要你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爸爸妈妈力尽于此。

我已经是一个快要五十岁的中年人了,可我也时常能想起自己高中三年的生活。高中时,我也第一次离家住校,在中秋节的晚上,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写下一篇蘸着眼泪的日记。我和你一样爱听音乐,总是从同学借来随身听,每晚反复听林志颖和周华健的歌曲。我也喜欢运动,你喜欢羽毛球,而我喜欢打排球,我和我的朋友们在操场上挥汗如雨,那时候我认为青春是无限漫长的,那时候我以为世界上的感情都和《泰坦尼克号》一样清纯美好。后来我经历三十年的风雨,淡忘了很多事情,看透了很多真谛,然后我 拥有了你——我亲爱的女儿,那些青春年少、花好月圆都成为往事,而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东西。如果问我对我的高中生活有什么遗憾?我不会说,我遗憾和某个同学没有成为真心挚友,我遗憾某一次篮球比赛我没能投中关键的一分,我遗憾没有学会更多的流行音乐……我只会说,宝贝,我遗憾自己没能掌握更多的知识,以至于今天不能给你创造更加轻松、自由的生活。

暂停,我感觉自己又要陷入说教的怪圈,甚至开始搬出往事做救兵,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来道德绑架你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最后我只提一点希望,希望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成为明天遗憾的理由。愿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和你爸爸一模一样的人。努力地去长大,顽强地去开花吧!

永远爱你和支持你的爸爸

(若有难过,欢迎你随时回家!)

202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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