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列车》胡想录(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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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谎言的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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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的制造只需注意三个方面:一个高大上的名称,一整套严密的系统,全封闭的信息系统。这三者,在《雪国列车》里都具备了,所以,在雪国列车上,谎言就变成了现实。

永动机是第一个谎言。相信永动机的人们相信永动机制造者,相信他那套建立在“生态平衡”基础上的理论,也相信了他作为打破物理学基本定律者的“神性”。这种“信”,与其说是技术理性的胜利,不如说是人们心中的感性对理性的屈从。

科学技术,把人从愚昧的原始状态中解放出来,破除了人们心中的“原始自然神”,这次革命我们叫它作“文艺复兴”。但是,现在科学技术又成为人们心中的另一个宗教,制造着别开生面的“新神”。在《雪国列车》中,从一开始为了治疗温室效应的地球,79国协定向大气中排放制冷剂,到永动机的连续运转,到处都是科学技术的影子。从温室效应到冰封雪飘,都是人类品尝自己迷信科技种下的苦果。如果说,自然神在几千年里影响了人类的文化和精神,那么,科学技术在短短的几百年里,就改变了人类的生活。

但,科技生活中的人们,核心运行的却还是一颗神性的心!

这就是谎言制造的心理学基础。人们普遍呼唤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无论这种力量是理论还是人。人心需要宗教,无论这宗教的主角是“神”还是科技。永动机制造者利用了这种心理,也满足了这种心理需求。在这种“共谋”合作中,谎言不变成真实都难。

共谋需要找到共同话语,这就是“位置”。位置的别名,还有“秩序、程序、系统、阶级、阶层、职业、身份……”这些概念的共同目的,就是维护系统本身的完整。《雪国列车》的车头到车尾,就是这系统本身的物质化展示。只有每个人都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才能保证系统本身的运转。但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是在“治”和“乱”之间摆动。

这就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运动的规律总是从有序到无序,从可以预测到不可预测。每当混乱到一个临界点,革命就会产生。

革命,不过就是从一个位置换到另一个位置的过程。

但机车制造者没有注意到的是,安全的谎言必须许诺美好的未来,无论这种许诺是出自真心还是杜撰。人性的特征之一,就是一旦看不到未来,就会进行反抗和革命。这就是《雪国列车》上产生暴动的社会心理学基础。所有的谎言都会有漏洞,永动机制造者谎言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此。然而,作为人的永动机制造者,能够摆脱自己谎言的魔咒吗?他处在封闭的车头,除了机车和这车上熟悉的社会,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这种境遇中,他会沉迷于自己制造的谎言中深信不疑。因为,人所理解的世界,是经过意识选择的世界,与纯客观的世界有着或大或小的距离。

作为治理者,他明白“平衡”深刻的意义。他明白管理团队和基层民众是一组矛盾,却又必须依靠对方的存在而使自身的存在有意义。因此,最好的管理者,必须让自己独立于这两种矛盾之外,才能够做到真正的平衡。而系统,必须依靠这种二元对立才能够运转。这样去理解的话,真正永动的,不是“机”,而是这组矛盾。正是这种矛盾,构成了社会的“永动”。永动机制造者不过是系统的代言,不是系统。

谎言用这一套达尔文式的理论武装了自己,就获得了驱动人心的力量。

谎言的运转需要信息封闭,而最好的信息封闭不是排除,而是灌入。教育和舆论,就是实现两者的最有效途径。教育让人轻信,舆论让人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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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张图片展示的就是《雪国列车》的教育系统。灌入谎言的教育必须用“美好”和“神性”来包装,用“死亡”来恐吓,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教育的手段常常是把小概率的事件说成普遍意义,把一果多因解释为一果一因。这种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消解人合理推理的能力,从而达到系统自身发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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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图片展示了舆论大V。他打造自己“圣徒”的形象,引导着整个舆论的走向,实际上成了“系统”的共谋。舆论本质的迷信色彩是舆论制造者的农田,他根据自己的需要种上不同的庄稼。

谎言制造是一门技术活,需要多方面的理论支持和丰富详尽的计划,需要对社会深刻的领悟的控制。一旦控制不好,就会出现意外情况,而影响到系统本身。

二、麻烦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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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制造者往往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他既不属于管理阶层,也不属于基层。他的出身并不是决定他最终归属的依据。他在“系统”的理论之外,坚守着自己的信仰。这信仰,就是“正义”,或者叫“同情”。

普通民众的革命,是出于个人的仇恨,是出于阶级义愤,更或者是出于盲从。但他们不是,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思想基础。正因如此,他们才是系统真正的敌人。因为,普通民众的革命,往往成为系统可以利用的力量。而他们的革命,却不能为系统利用。

他们,在两种力量之外,形成了第三种力量。于是,随着平衡的破坏,系统自身的命运就岌岌可危。

对这第三种力量,一种办法是消灭,另一种办法是“招安”。在车头,永动机制造者对柯蒂斯进行了招安。首先,他给柯蒂斯上了一份牛排。对于吃了17年蟑螂蛋糕的柯蒂斯而言,这份牛排的诱惑本来难以抵御。然而柯蒂斯看都不看牛排一眼。正是这一细节,永动机制造者认识到了自己第一步的失败。

第二步,拔根。向柯蒂斯说明舆论制造者的身份,从而从根本上动摇柯蒂斯的信仰,以此来达到瓦解对方意志的目的。柯蒂斯崩溃了,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三步,赋予意义。带领柯蒂斯参观永动机,赋予自己和永动机这么做的意义。在柯蒂斯已经被摧毁的内心,建立符合系统利益的意义。这么做,也起到了效果。当小女孩跑进来向他要火柴时,他的拒绝,就是这种心理的表达。

经过这三步,永动机制造者已经成功地对柯蒂斯进行了招安。

然而,永动机制造者没有想到的是,作为一名真正的麻烦制造者,他的信念之中,除了“正义”之外,还有“同情”。

同情,这个招致尼采发疯的感情,才是麻烦制造者真正的原始信仰。也难怪,作为理性化理论化的永动机制造者,恐怕一生也不能够明白同情的力量。他也是被科技理性洗过脑的“半人”,柯蒂斯那个“全人”的世界,他实在不懂。

在目睹永动机的秘密,明白永动机不过是小孩驱动的结果之后,柯蒂斯开始了疯狂的挽救。至此,招安已经失败。因为,系统本身,需要将人变为科技理性的工具,需要将“完人”变成“半人”。系统,就是理性和科技的集合。

三、结局的希望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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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的解体,是在人力和自然力的共同作用下完成的。小女孩和小男孩走出车外。

这是人类诺亚舟般新生的希望,但是,希望在潘多拉的盒子里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希望,那这个结局是不是一种无奈?

在成为人和成为工具的革命中,选择了成为人。但成为人之后,又面临着生存还是毁灭的困境。人类在自身追求的大路上,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困境,到了2031年,人类却又回到了原始的起点?这不是打破了物质上的“列车”,却又走进了历史循环的列车?要知道,原先物质的列车也是一年年做着循环运动啊。

听说,韩国那个导演很喜欢黑色幽默。只不过,这个幽默,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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