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半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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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着雾蒙蒙的小雨,很随性。

想打伞也挺浪漫,不打伞也淋不坏。听说我回来之前下了半个月的中雨,这样说来,今天这种天气还算很给面子,回家后的第一场雨,完全不耽搁到处走走看看和拜访亲朋好友。

早上和女儿去大舅家,大舅也是见面就给钱,也说什么好几年过年都不回来,都不能给压岁钱之类的话。今天国庆节,也是大舅的生日,他和共和国同龄,近70岁年纪,家里竟然被打扫的井井有条,大舅妈常年忙着照看自己90多岁的父母,没时间打扫,大舅从退休后就成了家里的管家。

不但把所有家具、电器等硬件设备都换了新的,还每天收拾打扫,买菜做饭。房子虽旧且屋子小,里里外外充满质感,银灰色暗花床单更是和五星级宾馆一个档次,家里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到底是我妈的兄长手足,一奶同胞,天生的洁癖感显而易见,家里纵然这般整洁,女儿还是一个跟头拖鞋上炕练起一字马。

大舅说他孙子、外孙女小时候都从来不让上床玩,今天小葱葱可以特批。他不特批也不行,因为女儿在他说这些话之前早就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了。

从大舅家出来在小区栏杆外面看见姐姐,她来大舅家帮忙做饭,一会儿一家人要在家里祝寿顺便团聚。我们隔着栏杆说了半天话,约好姐姐绕进小区后我们再聊。

小区一共三条小路,我们走了一条碰不见又倒回去走另外一条,最终走到外面很远也没遇见,只好带着女儿在农贸市场门口闲逛。

路边的早餐一家挨着一家,十分抢眼。过节晚起的人们正蹲坐在小凳子前埋头吃着豆腐脑、胡辣汤、炸韭菜盒子、葱油饼、小油条、鸡蛋灌饼,胡辣汤已经升级有带肉的,还可以要豆腐脑胡辣汤两掺儿。

看得我口水横流,可惜早上喝的牛肉汤还在嗓子眼儿打饱嗝,只好忍住没吃。

家里楼底下看见同学梁艳抱着孩子等着看新娘子,女儿警惕性很高的捂着耳朵,一边害怕炮声一边期待新娘子的出现。梁艳认出来他家是早饭专卖油茶和鸡蛋饼的,头车玛莎拉蒂嗖的一声托着长低音带着一对新人去酒店,妥妥的暴发户气场。

下午临出门前女儿在地上打滚非要跟着去参加聚会,外面小雨下的紧了,大航骑电动车带着我们三个女人,我、我女儿、他女儿去周楠家。

生命不易,非苦即累,此刻这辆电动车的感受也许就是这句话的最好诠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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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从28号开始规划,29号再次敲定,30号下午周大厨跑到老集大张采购,30号晚上给我们直播准备食材,到今天下午我们到他家后依然忙碌准备着,真是用心良苦。

电威带着儿子没呆多久就要走,要去赶另外一个聚会,他走之前小马同学刚到,本来今天黄金周第一天格外堵车,大家都被堵在路上,没想到她到的最快。

小马同学也认为吴电威温文尔雅,表面给人一种中央空调般的暖男感觉,虽然他两人几乎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打招呼。

大航借口接小马同学,实则为了抽烟,而抽烟的借口下似乎又掩盖了另一层真正的涵义,真是烟雾缭绕下的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随后大潘、叶子一个个美女陆续到了,周大厨忙得只是跟陆续到访的嘉宾打个招呼就又闷头做饭,总能感觉出他的内心有一丝不安和激动,他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卖弄厨艺难免会有一丝紧张,或者也另有隐情?

我们几个亲同学见了面好一个嘘寒问暖,孩子也顾不上看了,也顾不上帮大厨做饭,虽然在她们没来之前也没人帮忙做饭。

小马同学还是那么美,天生丽质的面孔和不留痕迹的妆容,大老远从新区开一小时车赶来。我和小马同学一晃十几年不见,一见面就能瞬间融化掉十几年间岁月的隔阂,上中学时和她玩的多一些,中考时也是由老师带队一起参加考试。

虽然她那时已然出落的美人胚子一枚,连同她姐姐也是上一年级出名的大姐大,经常能听到校广播站某某人给她点的歌,为数众多的歌中我就记住了一首林志颖的《心云》,大概是她那时候喜欢林志颖多一些。

现在想想当年的我得需要付出多少勇气和厚脸皮才能和她一起玩下去?

雅楠意料之中的爽约,我非常想见她老公,我曾经的同桌马林老师也缺席。还有侯寅泽,我小学时期的同桌兼邻居,本来是聚会的后补人物,也不幸爽约了,因为老婆的蛋糕店太忙,今天过节,蛋糕生意应该非常兴隆。

这两个同桌我都非常想见,如果见了一定要好好报仇,以前受了他们不少欺负,同桌的他们在我心中并没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那时候踩脏我的白球鞋和弄坏了一支铅笔就能哭上好几场,在我看来都是天大的事,对他们来说,把我弄哭却是最大的成就感。

现在对我来说天大的事就是亲情友情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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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的女儿,见了小马同学就扑上去认干妈,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认为就是一对母女。

大航女儿“大排档老司机”的外号是我给起的,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晚上的大排档吃大盘鸡,她可以乖乖吃饭,又可以被使唤着给我们当跑腿的,叫老板添酒加菜。又可以远远地认出来在隔我们N个桌子吃饭的她同学,然后去找他们玩,玩累了再回来。

小小年纪天真烂漫又伶牙俐齿,前途无量的10后。

要说老司机人见人爱自来熟也是分人,绝对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比如见了我和叶子还有其他人,就爱答不理,好几次想抱抱她就是不让,一点不给留面子。

老司机每天放学跟着爷爷去买馒头,卖馒头的见了她总是高兴的把早就准备好的士力架送给她吃,就因为喜欢她这个小人精,虽然只买一块五的馒头也不是每天都买。

吃饭开始前周楠老婆踩着饭点儿回来,我们像是在家瞎闹腾的孩子遇上了临时回家突击检查的家长一般感觉,他老婆是医院精神科的护士长,好吧,此时的场景可以说成是护士长来到精神病房查房一群精神高度兴奋的病人么?

此刻我真想现场采访一下周楠同学的内心感受,是不是老婆大人回来我们就不可以肆无忌惮地随便开玩笑了?

人更齐了,听护士长讲着今天出行回县里的囧途,感叹每个过节出门在外的都是英雄,不管你是飞了几十个小时转机去北欧看了极光,还是变身成阿花阿狗回老家探亲。

四个小孩都只顾着玩不怎么吃,我还忍不住顶着哑的说不出话的嗓子训了老司机,因为以她为首的几个大孩子,却故意欺负女儿,被我训了之后的孩子们和谐多了,他们玩他们的,我们其乐融融的吃晚饭。

满满一桌十几个菜,我最爱吃的还是油炸花生米,因为它离我最近。那个被在座的好几个人视为人生最拿手的没有之一的名菜“大雪盖火山”终究因为档次太高而没有做。

讲真我从第一筷子入口之后心里就对自己说,以后聚会还是尽量少在家里。

虽然这年月能被人请去家里吃饭已经是最高级别待遇,卫生、实惠、分量足。可是劳神费工费力,并且为了凸显主人的热情和周到,菜的数量一般都是照着人数的双倍来准备,有些浪费。

最最最关键的是口感真的太好了,周大厨算是我们这一圈人里最会做饭也最爱好做饭的,即使没有那些上色、上浆、重口味的饭店专用调料,也能把一桌子饭菜做得风生水起,口感、视觉、颜值能甩知名饭店不知道多少条街。

看着他一个人那么辛苦,旁边的我们除了不帮忙还有根本帮不上忙,谁让他是大厨呢,让我们这些本来就不会做饭的人到大厨面前就更怂了。

所以我提议以后聚会如果在家里,应该一人带一个菜来或者现场做一个菜,做的不好吃就可以互相批评。

小马同学带来一瓶名叫“永不分梨”的酒,大家研究着梨是怎么装进了细口酒瓶?这梨到底是真是假?网上最贴切的解释是梨小的时候被套上了瓶子然后一起长大,我们都各自感慨这酒有创意,寓意好,今晚能坐在一起的人都会像这瓶酒和梨一样。

只有护士长职业病的说了一句,这梨肯定没洗不卫生,让现场气氛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我们的聊天话题天马行空,但可能是护士长这个唯一不是我们同班同学的人在场,让大家都收敛了一些,忆童年的话题聊的甚少,早恋、初恋、暗恋话题就更是没有印象,大家永恒的话题就是吃和聊不在场的人,雅楠和马林老师的奇葩爱情故事被登上今晚热聊榜榜首,让人感慨,让人羡慕。

走的时候不太晚,可我们都各怀心事地赶着回家,没时间帮忙收拾一桌子残羹剩饭,不知道我们走后护士长会不会不高兴让周大厨跪遥控器,反正我们在场时他儿子已经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因为他发现他的所有书和玩具都有被人动过的证据。

今晚拖女儿的福,是我参加聚会回家最早的一天。微信问了在烟台的同学大于生了没有,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怀了个哪吒,原来小名叫9月,现在9月拖到了10月,索性小名就要叫哪吒。

后来听说周楠把满满一桌剩菜带去了他爸妈家,这种孝顺方式也真是特别,看来以后聚会还是尽量按人数做饭,那些剩菜二老不知道得吃上几天?

当晚我们聊的太过开心,以至于一张合照都没有留下来,唯一留在每个人手机里的就是那个叫“永不分梨”的照片,也许大家就是默默地约好了都要这么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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