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三个百年》第十八章:战餮灵,断崖下续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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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灭门毒杀案”结束后,尽管丢失的魂灵还未找到,胡天和余生名声却已大噪,不知不觉成了古县令在外协助查疑难案件的主力。

但世间灵魂能度,冤案难平。

载初元年,胡天31岁,西安城内外笼罩在一股又一股的浪里,这股浪不是别的,而是四起的流言–––武后称帝。

起初,这舆论起于佛僧法明之口,所谓:“武后为弥勒佛转生,当代唐为天子。”这舆论裹挟着刀剑,刺向高宗后人。

宰相苏良嗣于三月十日卒,随即,武后获得宰相的权利,再后,肃清了北门学士。这北门学士们本来是分宰相之权,协助武后处理政务,抗衡外朝大臣的智囊团。宰相的西去,使得武后为加快称帝脚步,通过酷吏彻底清洗异己者,改造宰相班底,肃清了北门学士。至此,三足鼎立彻底除去了一足,恰如当年武后扳倒长孙无忌,没有丝毫的怜悯与犹豫。可惜了,这些学士皆有拜相之才,都冤死在酷吏之手。

胡天和余生何尝不知这些人都是无辜受死,但他们势单力薄,只能做到在他们死后度人了。

“余大哥,这么下去,无辜死亡的人太多了。”
“如今牝鸡司晨,女人要称帝,宰相班底都换了一茬,剩下的恐怕只有那些宗室的绊脚石了。”余生顿了顿,“胡天,不行你就走一遭,助一助那些错生帝王家的人吧。”


暴风雨来临前,天空通常是平静的,正如胡天那天出发时那样,天气晴朗,没有一丝不祥的征兆。那样的七月的一天,胡天没用灵剑,骑马上路了,去到武后可能下一步举棋落子的地儿---隋州。

那是睿宗李旦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后称帝路上碍眼的钉子。

没想到,胡天还是晚了一步,武承嗣让周兴等人编造罪名,罗告隋州刺史泽王李上金、舒州刺史许王李素节谋反,七月十三日,李素节被杀,和李素节交好的亲党也受到牵连。听说,李上金是在李素节死后自杀的。

可这次事件后,平静了很久,胡天便又回到了西安,但武后称帝的谣言愈演愈烈。胡天和余生这次断定,太子李贤之子,恐难以幸免,至此,大唐国内人心惶惶,冤死者不计其数,余生他们动用了所有人来度人,还是无暇顾及他们预测到的事,胡天便下了决心,立刻动身去救人。

八月二十八日,胡天终于在南安郡王颍被杀时赶到,可惜,宗室十二人已经被秘密处决,已故太子贤的二子,也受鞭笞而亡。唐宗室诸王子孙眼看就要被杀尽,幼弱的子孙都要被发配到岭南,其余亲党数百家皆被诛杀,一天时间,南君王府邸,尸横遍野,冤死的魂灵都哆嗦着,躲在角落里颤抖不已。

一切发生的太快,胡天已经来不及召唤余生他们来相助,想趁此机会协助幼弱的人逃跑,以减少发配路上的伤亡。可惜,胡天的算盘打错了,那天,天昏地暗,还下起了小雨,他带着那些妇女孩子,还没出城就被那些酷吏盯上了。无奈胡天只好把人藏到城边上的一个破庙里,挑选了几个勇士,计划引开后边的追兵。

“大唐的血脉,不能就这么没了,我们追随太子贤,说过誓死护他后世周全。”带头的大哥说完,后边几人也跟着附和。
也没那么多时间犹豫,几个人连忙向城外的后山跑去。

但没想到的是,酷吏们根本没打算让胡天活着离开,穷追不舍,天又黑,根本看不清前边的路,那些人追着他和几个勇士到了一处悬崖,千钧一发之际,胡天让跟随他的人投降。也没等他们回答,胡天先跳了下去。

胡天后来回忆:

跳下的一瞬间,我只觉得崖边上的灌木划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周围什么都抓不到,迅速的往下坠。我知道,这样再有一须臾时间,我就要到崖底。

可是,我这个念头还没打消,就觉得脚下的速度慢了下来,腿上缠了很多藤草之类的东西,下降的速度明显没之前快,又一下,藤草缠绕成一个团子,我就像那掉进捕蝇草里的苍蝇,双腿缠在了团子上,嘭的一下,发出一声不算大的响动,我被拦在了草团子上。

那藤草晃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这会儿,我的脸火辣辣的疼,肋骨好像也断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划烂,腿疼的都没了知觉,可我知道,我还活着。

挣扎几下无果后,我安静下来,节省气力。

这会儿,崖底穿过的风,呼呼的刮过。一开始,我还能零星看到一点在崖顶的亮光,但后半夜越来越冷,周围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我每动一下都疼的要昏过去,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睡。

后来,我越来越累,觉得身子越来越轻。为了不至于在这个夜里冻死,我缓缓抬起胳膊,狠狠地把胳膊背面咬破,这还不够,我吮吸了自己几口血。

我是被一阵鸟叫吵醒的,崖底透过来几束阳光,照到我身边的藤草上。这回我看清了我的位置,距离崖底不足两米,我算计了一下,凭借臂力,我可以缓缓摔到崖底,然后爬出去。

果然,我用双臂拽着藤草一用力,就歪歪扭扭的摔了下去,藤草的叶子分开了一人宽的缝,我到了崖底。

很幸运,崖底是一堆枯枝败叶,我摔下来就只有一点儿痛感。
我扭头看了看,鞋子早就没了,衣服只能刚好遮住身体。
胡天,你不能就这么死,这么不明不白。我自己告诉自己。

接下来,我开始往外爬,一用力,好像有一条腿还有感觉,就这样,我大概蹭了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出口。此时,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气力,别说张口念咒呼唤灵剑了,连动动脑子都头疼的厉害,我再次晕了过去,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几声呼唤,遥远而模糊。


是路过崖底的一个农夫救了我,那农夫还披着麻衣,戴着孝。说是家人藏了两个孩子,得罪了官家,妻儿当场被诛杀。
“你是从那断崖跳下的吧?你周围还有几个年轻人,只不过,只有你幸运一些,他们都已经摔死了。”农夫说话时,不带一丝的情感,那是对这世间绝望的表现,“我打算爬上崖,跳下来一了百了,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虽然能听见他说的话,但却张不开嘴,而且十分口渴,只能用力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别动,你的骨头断了好几节,我给你敷了药。我知道你口渴,我去给你打水。”


我是饕餮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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