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那些事④

天空是湛蓝色,地面是崎岖不平的土石块堆积而成的小路,有人支着伞,有人戴着帽,有人享受阳光。而我低着头,走进一家格外有情调的店,因为装修风格是冷色系促使我走了进去。那是林忧喜欢的风格,她说她以后要把房子装修成冷色系,一个人住。今天是大年初二,林忧此刻应该在外婆家,听外婆说不要远嫁,听外公说胡话。林忧每次和我说起的时候,都假装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是一想到年迈的老人所剩不多的时日却又暗自伤神。我选了一张日出的明信片,希望林忧看到的时候能开心,她说她想爬上高山看一场日出。

穿过小巷子的时候,被嘈杂的哭喊声和辩解声停住了脚步。如果林忧也在的话,我一定没有机会目睹人世间的怪事,林忧是似乎好像没有一个叫做好奇心的东西,路上的热闹从来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年轻女孩和中年妇女的争吵不休,年轻女孩的哭声回荡在小巷子里,中年妇女作为年轻女孩的房东,因为房子要装修和合同到期要求年轻女孩搬出去,年轻女孩表示她住了三年有感情不愿意搬走,最后还让民警过来调解了,调解结果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想,年轻女孩应该没有如愿,她的眼泪一定白白浪费了。

也因此让我想起了林忧,她一个人在深圳,希望她遇到的都是可爱的人。不然我舍不得离开她浪迹天涯,林忧从来没有叫喊过孤独,也从来没有主动说想我。但是一见到我就会紧紧地拥我入睡,手臂还被她浸湿。

热闹没有看完,我就走往了人少的小路,我还是不太喜欢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陌生人堆里时,我会屏住呼吸直至离开人群,我不喜欢嗅到人群中各式各样的味道,林忧说我是假洁癖。路的尽头是一片片大小不同的池塘,让我想起了林忧说过的海池。

今天是领报告册的日子,然后就可以放暑假了,妈妈说了一起去看爸爸,然后去外地旅游,开学前一个星期再回来。看爸爸是妈妈的主意,开学前一周回来是我的主意。拿到报告册之后,林忧对我下了狠手。理由都是我大声喊出老师评语栏有她爱说话的事实,林忧好像每节课都管不住嘴巴,似乎合上了嘴巴她下一秒就会死去。

林忧说她第二天要去南岸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假期,每年假期林忧都会离开,我也会离开。

我拍了一张照片,打开微信列表,给标记好友发了过去,留言“林忧大宝贝,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你和我形容过的南岸。”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也关掉了手机。长大后的林忧,好像有点沉默不语了,笑起来很甜的林忧也少了几分笑容。

林忧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流浪了,她就和我说南岸的故事,林忧说那是她没有向别人提起过的珍贵回忆。二十二岁的我,写下来的计划,是漂泊到四十岁我就停下脚步。林忧说,停下来享受菜米油盐酱醋的点点滴滴生活,会恍惚也会充实。林忧还说,步履不停的生活,会慌张也会兴奋。林忧说的,只有关于南岸吸引了我。让我决定,三十岁我就停下来,相比世界,我更想听关于林忧。

走在前方的大人的身上趴着小女孩,大眼睛眨巴眨吧的可爱极了。让我忍不住冲她眨了眼还笑了,小女孩羞涩地把头埋进大人的脖子里,随即又抬起了头,回应了我的微笑,嘴巴里念着姐姐,手还递给了我两瓣橘子。目测小女孩手里有五瓣橘子,让我想起林忧说的,人最爱的终究是自己。现在看来,即使是天真无邪小朋友,也还是最爱自己。

手中拿着两瓣橘子,说了谢谢之后特意放慢了脚步。直到大人和小女孩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快速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橘子。

如果林忧在现场,她肯定又会说,苏晴你不要再假装洁癖了。我有一个毛病,我从来不会徒手剥橘子,也不喜欢别人徒手剥的橘子。

太阳下山之后,我坐上了来得最快的公交车,不知道终点是哪里,也不知道起点从哪里来。人生不是非得要有目标才能叫做人生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上了未知的车。走到最后的位置,偷偷开了窗呼吸新鲜空气。乘务员如果看到一定呵斥我,因为车上开着空调禁止开窗。

望着窗外,低头摸着手上的金猪和貔貅的手饰。是林忧让我买的,她说她给我算了一卦,今年适合戴金猪和貔貅。貔貅有点大,时不时把手压出了印子,金猪很可爱,肥头大耳。

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听清广播里的内容。只知道映入我眼前的这个地方,是促使我的下车的理由。

绿灯亮起的时候,我走进了公园。这个地方出现过在我的梦里,我发誓它是一模一样,在梦里我来过,还和人起了冲突。林忧说过,存在平行世界,我还笑了她。可是现在我相信了,如林忧所说,平行世界真实存在。

“这个地方,我第二次来,第一次是梦里,第二次是现在。我在路上想念林忧。”发表了脸书内容,配上了公园的图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叫苏晴,草子苏,随父姓,晴天的晴。我一直在路上,也一直在想念林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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