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首词写于淳熙十五年(1188)左右,辛弃疾退居江西上饶之时。
他积极主张抗金北伐,任职期间坚持练兵备战,因而不断遭受主和派的排斥、诬陷。
这是辛弃疾寄给好友陈亮(陈同甫)的一首词。他二人才气相若,抱负相同,都是力主抗金复国的志士、慷慨悲歌的词人。
词中回顾了他当年在山东和耿京一起领导义军抗击金兵的情形,描绘了义军雄壮的军容和英勇战斗的场面,也表现了作者不能实现恢复中原的理想的悲愤之情。
这首词表现的是辛弃疾报国无门的悲愤之情。但辛弃疾表现这样的情感主要不是从正面直接抒写,而是通过描写自己的醉态和梦境来从侧面加以表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杀敌心切又报国无门,使得辛弃疾夜难成眠,思极而梦。梦境中出现秋天的沙场上,驻扎着一个大军营,号角响彻了军营,军士们在操场上集合,将军开始检阅部队的场景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八百里:牛名。晋代王恺有一头珍贵的牛,叫八百里驳
分麾下炙:把烤牛肉分赏给部下。炙:切碎的熟肉。
五十弦:原指瑟,此处泛指各种乐器(我们最熟悉的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
翻:演奏
塞外声:指悲壮粗犷的战歌
“梦回吹角连营”以下八句都是写梦境。出现的是辛弃疾曾经经历过而今已经失去的生活情景。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也是描写战斗场面,梦境转向我军直接在战场上杀敌的情景。
骏马飞快,箭如霹雳,惊心动魄。马与箭两个具典型意义的事物,以色彩鲜明的词语,写得历历如画。
的卢是刘备的马。带刘备从鸿门宴中逃走,马跃檀溪的故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了却”洗雪国耻,恢复中原的“天下事”,是为了施展雄才大略,赢得为国家建功立业的“生前身后名”
(读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有声有色,酣畅淋漓的点兵场面,斩将擎旗的英雄战士,了却君王天下事的赤胆忠心,跃然纸上。
最后一个陡转“可怜白发生”一下从理想的高峰跌入了现实的深渊。全词戛然而止,为读者留下了无尽的思绪。
这首词在布局方面也有一点值得注意。“醉里挑灯看剑”一句,突然发端,接踵而来的是闻角梦回、连营分炙、沙场点兵、克敌制胜,有如鹰隼突起,凌空直上。
而当翱翔天际之时,陡然下跌,发出了“可怜白发生”的感叹,使读者不能不为作者的壮志难酬洒下惋惜怜悯之泪。
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
说起来,这么多年来,我最喜欢的一句辛弃疾的词居然是“醉里挑灯看剑”
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独独喜欢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