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读完了《奇风岁月》,很有冲动写点什么,但又不知从哪里着手,总有一种神秘的情感在神经里弱弱的闪动,好像发信息给我说“我们认识,再想不起来,我要消失咯!”。是的!我们认识,是在我的童年里,很久没有触碰,它好像微弱的星光,一直在,但我始终看不见,是《奇风岁月》中一个小角色——尼莫,他唤醒了我的记忆,关于友谊的情感,还有很多我想不开的疑惑。
尼莫,小说里很小的一个角色,是奇风镇的外来户,爸爸是手工白衬衫的销售员,因为销售困难,总是带着一家三口搬来搬去以图生计。妈妈,全职主妇,为因无力偿还房贷而失去的家园耿耿于怀,脾气暴躁,害怕尼莫在外负伤花钱医药,几乎以监禁的方式圈养尼莫。以上原因种种,尼莫没有朋友,性格虽敏感孤僻,但始终渴望朋友,他身材瘦小,却有高超的棒球球技,因此与小说主人公科里及他的三个小伙伴儿有短暂交集,这浅淡的友情在一次与镇上“恶霸”——俩坏男孩的对决中,深深印在尼莫的心里,因为这一仗是尼莫唯一一次被维护而不被欺凌的一次。
可是突然有一天,从不主动找科里的尼莫来到棒球场,他哭着说他要走了,家里又要再次搬家了,他非常愤怒,也非常沮丧,他跪在地上用尽全力仰天大叫。
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把我拉回童年里,曾经我也如此珍重过友情,可是这样的情绪最后去哪里了呢?身边人来人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失去了启动这种情绪的本能,是理智还是麻木我分不太清楚,只是此刻与童年小伙伴儿的玩乐时光越来越清晰。
雪儿、晓雨、小慧是我童年小伙伴的主角,我们时常玩在一起,雪儿家庭条件在村里算是优越,她在县城上学,每逢周五坐客车回来,她穿的最美、玩具最好,我们总是能从她那看到从没见过的稀罕物。我们的村子不大,可哪里都是我们的游乐场,我们要么在谁家门口跳皮筋,要么在小河里面捡石头,又或者跑去村头大桥比赛跑,在我们紧密安排的玩乐里,时光再慢慢悠悠,周日下午也总会来——意味着雪儿回城的时间到了,每次她都哭着耍赖,坐在地上不愿走。
我们都时常违背自己家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深知别人妈妈的话是不能违背的!于是我们就跟着雪儿妈妈一起哄她,一起陪她走去车站的路……那是一条凹在山里窄窄的路,两边花花草草郁郁葱葱,不远处就是山林,风吹树摆,阳光普照,我们跟在她妈妈的后头,我们故意放慢脚步,有时甚至停止不前,就为再多玩会,直到她妈妈回头呵斥,我们才再见机行事。
我们约好下周五下午再来车站,接她一起回家,小小年纪也不食言,届时不约而同我们一起奔向那条接送的路,现在回忆,那是一条最单纯快乐的路,也是唯一不用认真走的路。
如果说我们跟雪儿的友谊那时是层层大山也阻隔不断的,那么跟晓雨的友谊是小棍儿也抽打不断的。
晓雨家住在离村很远的山上,没几户人家,所以她不爱回去,总是住在村里她奶奶家,隔三差五她妈妈就会下山来找,每次我们都陪她躲出去,要么去河边、要么桥下,每次成功躲过,她奶奶都转达她妈妈走时留下的话,说再不回家抓到就打。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的傍晚,我们正在村边的田地里挖野菜,晓雨妈妈手拿小棍儿从远处边喊边走过来,一边呵斥、一边用小棍儿抽打,然后他俩一个在前边哭边走、一个在后边走边骂……留下我和晓慧,太阳西下,看着晓雨远走心里莫名失落。
第二天放学,晓雨又找我们陪她躲妈妈,屁股上的红印儿还没消,她却已经忘了疼。
再来说说晓慧,我们有个共同的大朋友叫“老孩儿”,是村头商店的老板娘,因性格大大咧咧,又爱跟我们小孩子玩,村人起外号“老孩儿”。我们时常去她商店玩,商店后门连着卧室,我们经常穿过商店去卧室陪她家的小婴儿。有一天,爸爸听说她要去镇上,给我50元让我跟着一起去买运动鞋,事先爸爸已跟她约好,于是我揣好钱去她商店等着,此时正好晓慧也在,她也吵嚷着要去,“老孩儿”让我们去卧室等,她打理好店铺就走,我们在卧室疯闹,无意间看到我身边有50元,我以为是爸爸给的掉出来了,没多想捡起来放进兜里,继续疯闹,后来屋里玩够了,见“老孩儿”还没有走的准备,我俩相约去河边玩耍。
玩了不知多久,晓慧的姥姥站在桥头喊她回家,语气有些严肃和愤怒,他们走后,“老孩儿”也走来,特别神秘的问我在她家玩时看没看到一张50元,她说丢了在家里,此刻我想起我捡到的,立刻了解全部情况,心惊胆战,不敢说出实情,害怕被人以为是我偷的。于是我撒了谎,说没看到。我感觉得到她相信我,然后问我看没看到晓慧拿,我赶紧否认说晓慧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害怕被人误解,也害怕晓慧因我被误解。
我想快速解决这个问题,不让她再受拖累,于是跟“老孩儿”说,我愿意去帮找找,她同意了……
我去到卧室,我多么希望我兜里只有一张50元,可是还是事与愿违,两张50元都被我翻到,心里害怕极了,紧忙把其中一张塞到炕洞下,然后喊“老孩儿!我找到了!”我以为这样事情就全部解决了,然后,没有。晓慧因之前犯过类似的错,这次被重点怀疑,当她被姥姥叫回家之后,遭到家人暴打,为了教育,也为了让她说出实话。当知道是我找到的时候,晓慧姥姥领着哭的不成样子的晓慧特别生气的来质问:那么多人都没找到!你怎么就找到的!
我哑口无言,我内心知道是我错了,面对被打的晓慧,愧疚不已。后来一周里,晓慧再没来找我,我很伤心,我以为她不会再理我了。
后来有一天的夜里,我听门口有人轻声叫我,是晓慧,她偷跑出来,告诉我她姥姥不让跟我玩,说我是小偷,她说她知道我不是,她说我们都不是!我没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又过了几天,事情慢慢过去了,我们又像以前一样玩在一起。
而今,时过20余年,时间好似一把任意门的钥匙,把我们传送至不同星球,几乎没有来往,不只是她们,还有多年同窗、同事,转身即是天涯,虽有人去茶凉之说,但每想起曾一起真诚共处过,还是会为再聚首竟不知道话哪头的尴尬感到悲凉和难过,时光的长河,往前走,可否别忘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