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化一场,与君长决

此刻的江离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远处繁华的霓虹灯,拥挤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似梦,有的人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莺歌燕舞,却也有像她一样苟且过活,为了钱、为了她视如珍宝的人而奋力挣扎的人。她的人生就像海上的烟火一般,转瞬即逝,曾经感受过的温暖就像泡沫在她的面前幻灭,回忆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扑面而来,她只觉得绝望,不知不觉温热的眼泪就从眼眶中流出,原来自己还会哭,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什么是哭,不禁觉得无比的讽刺。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墓园外的台阶上,身后是她隔了近二十六年才见到的母亲,眼前——河那边是她不堪的五年,江离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喝了多少酒,只知道自己还没麻痹,她还能看清楚手边的照片里是一个小小的胚胎,三个月了,医生说已经成形了,她好像还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心跳,他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她几乎天天早上起来就吐,每天为了他努力地逼着自己多吃东西,为了他努力地好好活着,因为他的存在终于让她感到了一丝真实感,也许再过八个月,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位亲人来陪伴着她,给她不幸的人生带来一份希冀。一想到这儿,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右手忍不住地抚摸照片中的小天使,泪如泉涌,罢了,你走了也好,不用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肯定不会是一个好妈妈。江离轻轻地搐泣着,也许是醉了又或者是寒意逼人,她就这样不知不觉靠着身旁的树睡了过去,梦里没有挣扎,没有不堪的往事,那里会很温暖。

夜色正浓,寒意逼人,单维桢就这样出现在夜幕中,浑身上下透着寒气,与其说是寒气到不如说是戾气,双全紧握,一双眼睛如狼盯着猎物盯憩息着树的女人,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惨白没有丝毫生气的脸庞上挂着明显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台阶上摆满了酒瓶子,不经意间视线中出现一张照片,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昨天被她扼杀的生命,一想到这儿,单维桢的眼神突然变得暴戾,他大步向前,朝着江离走去,双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江离猛地惊醒,单维桢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时间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恐惧,她挣扎着,死命地扯他的大衣想要推开他,她恐惧,她不想看到这个人,她不想看到这个将她践踏、将她人生毁的一塌涂地的刽子手。“凭什么!你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谁给你这个权利的,江离你说啊!”,此刻的他青筋暴起,就像一只样困兽,嘶吼、咆哮,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江离不知从那一刻起放弃了挣扎,死了也好,反正无牵无挂,单维桢看着她脸庞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双手一下子松开了她,江离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他就这样紧紧地掐住她的肩膀,把她往面前狠狠一扯,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你想死?”,他戏谑地说到,“我偏偏不让”嘴唇靠近她的耳垂,那个他最熟悉也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这样一番亲密地接触只让江离觉得无比恐惧,她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呵,她能逃逃到哪里去,她早知道单维桢会来找过来给她判刑,只不过是分个早和晚罢了。她抬了抬眼皮,目光决绝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打掉了,我亲手打掉的,我不会留着一个恶魔的孩子,绝不”,她仰着头和他对视着,她绝不屈服,她不是他的玩物,“江离!”他突然怒吼,手中力道加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捏碎,“你tmd的怎么不去死?”,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受了他一巴掌,可江离却感觉不到半分痛处,可能心已经死了吧,是啊,她怎么不去死啊,他好像提醒了她,她应该去死的。江离强撑着身体,仿佛花光了这一生的力气站了起来,青丝依旧却不见红唇,清瘦的容颜,脸庞上哪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已经没了之前的灵动妩媚,只是悲痛决然地看着这个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最亲密熟悉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最深的人,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往下流,“单维桢,父辈之间的恩怨我还得差不多了,你的孩子是我欠你的,今天我还给你,单维桢,我不欠你的了,我们两清了”,江离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路,突然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疯狂地朝那边跑去,仿佛在追赶最后一列列车,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单维桢才从她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却发现她在朝马路那边跑,意识到不对,她想死,恐惧心慌占据着他的心,“你给我回来!”这是他此刻能唯一能想到的话语,电光火石之间,单维桢拼了命地去追赶她,生怕晚了一步,大脑片空白,只知道不能失去她。他长手长脚很容易就到了马路旁,可还是晚了一步江离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只觉得心酸。“你不要过来 ,我不欠你了,你走开”,江离像个疯子一样叫嚣着,她不要靠近他,他的存在无时无刻没有不在提醒她有多么愚蠢可笑,若有来生,她江离绝不要认识他单维桢。看着迎面而来的车辆,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她只觉得解脱,两清了,真好。今生今世,与君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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