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行李,来了北京。来了北京,别想两点:一是吃好,二是搞时尚。
正值凛冬,住在五环跟前。风很纯粹,没有一点食物的味道,吸进去的全是冷气儿,等到太阳下山,从嗓子到神经末梢凉透只需一秒半,这种从内部物理攻击的办法很刚啊!而南方的冬风——从外部卷着湿气,透过层层介质,缓慢地刺入骨头,半年不出来——很“南方”。好在屋子朝南,家有暖气,关起窗来白天黑夜都是不冷的;出门在外戴口罩,人工制造一点热乎气就行,顺便防雾霾。
吃上面很简单。也再次学着过生活的样子置办了些厨具,偶尔下厨;北京的外卖事业,和开始学着过生活没多久的我差不多——不好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住五楼,外卖小哥几乎每次都是从一楼开始加速上楼,裹着一股子凉气直接冲到我面前,我呢,也是顶着一股脑热血就冲来了北京——东西虽然不好吃,但是态度是积极的。
租下这间屋子时,其实是我第三次来北京。第二次和第三次中间,我从北京出发,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直奔上海。
“孩子长大了,离开大农村,去往新都市啦。”
“不要去人民广场啦。”呆在上海的那几天一直有雨,“人民广场没什么好看的喔,去外滩好啦。”公交后门边儿上的大爷把话里的重心放在了前半句,我立刻也觉得人民广场当然没有任何好看的,最后一句倒像只是善意的提示,也让人提不起更多的兴趣。我抱紧怀里刚买的厚重的一摞书,再次奔进雨里。
北京博物馆的数量质量秒杀上海,上海日常小吃店的数量质量秒杀北京,就看你要精神生活还是要物质生活了。
“那么,看在上帝的分上,你究竟为什么离开她?”
“我想画画。”
“你现在会画了吗?”
“还不太会,但我一定会的。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使你认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我必须要画画。”
“你这岂不是在撞大运吗?”
“我必须要画画。”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该死的傻瓜。”他说。“我告诉你我必须要画画,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一个人落到水里,他如何游泳,姿势好看难看根本没有关系,他必须挣扎出水,否则就会被淹死。”
合上书,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天空是淡紫色的,天上飘浮着紫色的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