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有一位打饭大爷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次见到他是一个中午。

    我那天满满一上午的课，有些疲惫，而中午吃饭还要排很长的队等，这让我疲惫中又多了一丝烦躁。

    但是，排到我的时候，我听到一声非常欢快的“同学！吃什么呀！”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用同样欢快的语调回应他“我要这个！”

    “好嘞！”

    他仿佛不知道疲惫，一直一直都这么“欢快”，他的欢快让人们控制不住自己对他露出微笑。

    每次进食堂，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往他那里瞄，我不知道自己抱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是想看到他一直这样欢快？还是抱着恶意想看他露出落寞的神情呢？

    没有人能回答我，而我每次看到的也都是他快乐的样子。我每次打饭和他交流时，也会忍不住用和他一样欢快的语调回复他。

    说实话，我是羡慕他的。

    我羡慕他身上那种纯粹的快乐。

    明明已经12月入冬了，但今天却下起了雨，而我的雨伞还落在了部门值班的地方，寝室里没有人可以商量借伞，隔壁寝室也找不到伞，我干脆就穿上了防风服顶雨跑到了食堂。

    本来只打算吃碗热汤面——这样阴凉的天气不正适合吃碗热气腾腾的面吗？

    但是路过这位大爷的时候我却止住了脚步，他抬头，在对我笑。

    还是那样欢快的模样，使得我因为天气原因而有些低沉的心情也欢快了起来。

    “在这儿吃？”

    “嗯！”

    “来哪儿个？”

    “要这个丸子！”

    “好嘞！”

    他一下子就给我盛了3个炖丸子还有一小条板筋，以前别的打饭阿姨、大爷默认只有两个丸子的。

    3个炖丸子还不够，他又把勺子伸向了另一道炸过的丸子。

    他本来是把这几个炸丸子单独放在餐盘的一个格子里，想了想又把它们拨到了炖丸子的格子里。

    “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他小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小小声地“嗯！”应他。

    可能是今天人少的原因，本来只打肉菜的他也打了素菜。

    我要了酸菜，他直接给我打了一大坨，直接在餐盘的格子里堆起一座小山。

    我要了土豆泥，他把土豆泥铲了好几下，做着把土豆泥碎屑都铲光的架势，把铲子在我的餐盘里刮了又刮，瞬间餐盘又起了一座小山。

    端着餐盘的我不知所措，不住地小声说着谢谢谢谢，他还是那样欢快的模样，却在我眼里显得稳重了许多，一瞬间让我想起家中的长辈，站在那里，对我微笑。

    下午快两点，食堂没有开灯，食堂很昏暗，在我眼中，他好像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往常轻松端着的餐盘今日沉了许多，但今天人少，我很轻松就找到了空位坐下来。

    沉沉的餐盘容纳了太多的食物，自认十分能吃的我也没能吃下，餐盘里铺着薄薄一层。

    本来觉得减肥要懂得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浪费”——在自己觉得饱了的时候放下筷子。

    但今天我却怎么都舍不得放下自己的筷子，一直到自己觉得肚子有点胀痛我才停下。

    最近的送餐盘位置要经过那位大爷，起身的瞬间，我十分不想让大爷看到我剩下了食物，觉得自己浪费了大爷的好意。

    起步走向送餐盘位置的时候，我无意识地换了一个方向，去了和大爷方向完全不同的、更远的送餐盘位置，又顶雨绕了半圈回寝室。

    走回去的时候就不像来时那样奔跑了，感受着肚子微微的胀意，我慢慢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雨滴滴在脸上，微微有些凉，天气还是那样，阴阴的，但我却突然觉得它透出了一丝丝光亮。

    写于2018年12月2日星期日 天气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