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至今,十余年没有见面。再次见到他,是我来这个城市工作不久。通过我寄居的好朋友,他知道我来了这个城市。正好那天我在跟新室友逛展会。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在花都附近办事,顺便请我和好友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落座,点好饭菜。饭桌上,好友揶揄他:你这是特意来见初恋情人的吧,还拉着我当陪衬。十多年未见了,当年高高帅帅的他,如今大腹初现,发迹线也越来越上,生活的痕迹可见一斑,只是当年的酒窝仍在。
大学伊始,他就托他们班一位女生给我一份写满密密麻麻字的书信,表达对我的好感。那大概是我长到18岁的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么直白示爱的信,心中不免泛起涟漪,其实我对他并不反感,但也没想马上接受。大概女孩子都是享受这种追求的过程吧。
他喜欢我,在我们宿舍和他们班级,已然是个公开的秘密。当时的我其实是混沌的,说矫揉造作也好、说故作姿态也罢,反正我从未表明过自己的态度。
直到许多年后,我在一本书中读到:“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时候。当两人真正在一起了,许多感情就消失了”。我才知道,当时的我,只不过是想把这个“暧昧”拉得更长一点。
弹出来的球,如果迟迟得不到回应,扔球的人,肯定就不会再做徒劳的尝试了。
这段没有回音的感情,就如同一个小球,戛然而止,轻轻的停留在轨道上。但它的惯性,还让他继续保持着运动,只不过,这运动的方向性就没那么强了。
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但也没所谓动心,做不成男女朋友,还能做回好朋友是吧,毕竟一个学院,经常一起上大课。后来他说他干脆叫我姐好了,我也挺乐意有这个弟。
后来据说,他谈了个师院的女朋友,再后来,就是毕业,大家各奔东西。
一晃十余年,再次见面,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成年人,那次饭局匆匆一瞥,又各自散去,散在这个城市的东南西北。
昨晚,他在附近办完事,跟我微信打招呼,说是一起吃饭,期间接了一个家里的电话,说小孩拉肚子,家人带去医院检查回来,随便开了点药。似乎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我起意去看个新上映的喜剧,打发一下时间。
电影散场还很早,我打算自己回去的。他让我陪他去地库取车,然后把我送回来。一路上又叨叨了很多,谈到他妻子的曾经患过的抑郁症,谈到妻子对他的感情,没有交流,没有关爱,每次吵架后的咄咄逼人和歇斯底里。以及曾经几次的离婚未果。最近的一次就是发生在上周六,结果是民政局不上班。
我听着他的叙说,平静的语调说着这些年生活的不容易,婚姻带给他的辛酸远多于快乐。妻子曾经的抑郁,差点也让他抑郁。如今的辛勤奔波,谈业务、见客户,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车上。
而我又能说些什么才好呢?静静的听着罢了。
他开车送我回来,我说红绿灯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我走过去几百米而已。
他执意再多开出那300米,临到下车,他跟我提了个要求:姐,可以拥抱一下么。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拥抱过你。现在可以给个机会么。
我很坦荡,也很心疼,作为朋友、作为他口中所称呼的“姐”,我笑着说说来吧,抱一下,我借个肩膀给你靠一下,你想哭都可以的,我不介意。
他不想马上离开,那我们再去喝点饮料吧。路上,我很认真的问他:你觉得你大学四年值得留恋么?有无遗憾?他很开心的说:没有遗憾啊,过得很充实。通宵上网,玩游戏,逃课,谈女朋友,这些都经历了啊,很充实。
他说起自己大学的情感经历,有不少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他提及到自己大学时代女友,三年的美好感情,最后还是被时间和空间打败。各自成家,再慢慢互相淡忘。这都是我不曾了解到的他的一面。
对于感情,他一向都是坦率、直接,勇于追求,也会知难而退。
其实对比之下,我的大学生活过得却是那么的平淡无聊,似乎一事无成,除了在毕业时走狗屎运找了个去首都的工作外,什么回忆都没有收获。没有好好谈一场属于年轻人的恋爱。
喝完了果汁,终于还是要回了。
他在车门口对我说:姐,你别回去了,今晚跟我走吧。始料未及,却也情理之中。
我很突然,但没有丝毫惊讶,淡定的说:这个不合适,很晚了,你开车回去吧。
他继续说:姐,你走了,我去哪?你就别回去了,跟我走。
我微笑而坚定的摇头:这个不合适。他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姐,你跟我说是不是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我从此就死心。
我说:对,任何时候都没有机会。
我很快就走了,从小区底商借道走了。
他也许是感觉到了他自己的唐突,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句话:姐,真可惜,你早点睡,弟永远喜欢你。
我很感动,很真诚的回复:谢谢你,一直以来还喜欢我。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女人的虚荣心。
感谢我们人生每一个阶段出现的过的,喜欢的和被喜欢的人。生命因此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