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学到工作,生命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些人陪我走过一段,有的人好过几年,有一两个人住在心里,时光流逝,记忆却越来越深刻,任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除了亲人,苹大概是同学和朋友当中陪伴我时间最久的吧。除了大学,她几乎参与了我整个童年、少年和青年。
我们幼儿园就在一个班,毕业照手拉手站在最后排。村子里的小学规模很小,一个班十来个人,只有五个女生,所以我们小学一到四年级一直在一个班,课间和放学后也几乎都在一起玩耍、一起嬉戏打闹、一起写作业,很少看书。
我们村的小学没有五年级,五年级我去了长梗小学,学校在隔壁的隔壁村,为了操近路,我要穿过一条田间小道,爬过一座小山丘,再走一段长长的柏油路,同学家都在隔壁村,我家隔得最远。而苹的父母在镇上买了房子,就转到了镇上的小学,我们就这样分开了。那个时候不像现在通信这么方便,没有电话、手机,更没有QQ、微信,我们几乎失去了联系。
吴村太小了,因为学生数量少,小学都合并了。五年级毕业后,我们就升到镇上同一所中学,分在不同的班级。我住校,她走读。隔了一年没见,我以为我们久别重逢会满心欢喜,但是每次路上遇到也只是相对一笑就走过去了,一年之后的再相遇让我们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路上遇到羞涩得不知道怎么搭话。幸运的是,初二再分班,我们又分到了同一个班,成了形影不离的同学。初二下学期,父亲重操旧业在镇上开了一个小五金铺面,给人修自行车、配钥匙、磨剪刀、换锅底、卖喷雾器、各种锁具和小五金,租的是正是苹家一楼隔出来的店面房,所以两家走得更近了。苹家一楼最里边是厨房和饭厅,外面是卖汽油和柴油的店铺。她母亲总是乐呵呵的,很友善,每逢集日,家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印象最深刻的是苹妈妈烧的一手好菜,红烧肉切成丁块,一抿就化开了,不管是肉还是蔬菜,都切的小小的,很入味,菜的种类很多,量很少,所以每次都能光盘,要是哪天买的菜多,家里有客人,就会招呼我和父亲一起吃。苹父亲是开长途汽车的,妈妈在家卖汽油,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家人其乐融融,这养成了苹乖巧懂事的性格。
我和苹的成绩都平平无奇,在班里中上游,初升高的时候,考到同一所高中六中(市里最好公办高中是江山中学,其次是滨江高级中学,实验中学是民办学校,听说滨江和实验不分上下,然后是五中和六中,最差的是八中,再往下就是职高了),按这个排名,我们成绩在下游。六中在山沟沟,是离家最远的高中,我们寄宿,每两周回家一次,糟糕的是我晕车,每次回家和返校都吐得不省人事,有时我跟另一个初中同学会为了省点路费一个月回家一次。苹每次返校除了带必须的米和够半个月吃的菜,还会带一大袋水果、零食和自家做的粽子、茶叶蛋,那个时候真羡慕啊。苹读的是理科,我读文科,我们高中三年都不在一个班,只有回家和返校的时候才会一起,所以还是经常一起的。
等我们升到高三的时候,不幸的事儿又发生了。我们那届是六中最后一届高三,下一届就要合并到五中了,很多老师还没带完我们毕业班就被提前调去了五中和八中,剩下的老师仿佛没有了升学率的要求,得过且过,不管是主课还是文综老师都光发卷子和答案给我们,高三段没人管,高一二年级都分批转到了五中和八中。高考是前一天坐长途大巴去清湖中学考的,梅雨季,我记得第一天高考午睡没睡好,胃疼的不行,还被老师带去校医院配了药。高考成绩没有悬念,我们那一届文科班好像没有上本科线的(六中只有一个文科班),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届。
苹高考完的暑假心态很好,填了一个杭州的职高,快开学的时候才收到录取通知书。而我的父亲很执拗的帮我联系了江山实验中学复读,他觉得我的能力复读一年只要能上本科就行,我也没让父亲失望,考上了浙江师范大学里面的一个独立学院的英语专业,当时是三本,学费特别贵,一年一万五,家里没钱,父亲给我办了助学贷款,毕业前还清学费。我和苹又分开了。
苹读的是三年制大专,我复读一年上了四年制本科,所以她比我早两年出来工作。一开始在滨江的一个公司做文员,跟同学合租在同学哥哥家。
2013年我来杭州的时候,苹知道我在化妆品工作室,我一联系,她周末休息就很捧场得来了,当天就定了产品。因为是过敏性肤质,皮肤一直没有调理好,买了一堆产品也没用完,也没怪我。
2014年苹通过媒人介绍相亲认识了邻村的男孩,听说男孩跟我们同龄,读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高中是江山中学毕业的,毕业后在宁波做园林,之后考上了衢州的公务员还是事业单位,他们很快就结婚了,过了半年苹怀孕了,就把杭州的工作辞掉回老家养胎、生产,生了一个男孩,今年九月上小学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记忆中苹还是少女模样。因为不在一个城市,苹有家庭,我一直都是单身,没有共同话题,所以很少联系。偶尔过年过节的时候,苹看到父亲在店里忙活,会劝我回家看看父母亲。
今年九月初想家的时候联系了苹,她说现在都在衢州,空了回家,没有高铁,公交两三个小时,孩子很皮的,一天都想揍他。你呢?我现在还是杭漂、无房无车无孩子。她说我就一个孩子。
虽然我们现在有各自的生活,不在一个城市,也很少联系,但是苹在我心里的份量是其他人代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