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诶,老张啊,听说了吗?今早儿起来,护城河那边……又一个!”
“是红欢阁的女人吧?”
“……特别惨……心肝都挖出来了……那怎么可能是人干的?”
“有妖怪!一定有妖怪!”
“不行,我要带老婆孩子去庙里拜一拜……”
坊间传言七嘴八舌,我摇着扇子,身后的女子是半老徐娘的模样,脸上脂粉厚重,眼波流转间妩媚自生,莲步婀娜。
任谁看了都知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都听到了?”
女子捂嘴一笑,“都说是咱们干的呢……”
“这人心啊……”
二
少年走上画舫,一袭文人墨客穿惯的青衫,那头儿迎客的姑娘瞥一眼,都觉只是个好奇这烟花之地的小书生。
一朵杏花悠悠落下,少年拾起衣上花,抬头于轩窗上寻到了掷花之人。
这是青楼女子惯用的招徕客人的法子,少年并不意外。
楼上女子绢扇遮面而笑,楼下少年仰头看她,忽展颜一笑,如微风拂过花海。
下笔勾勒山河壮阔,游移过山峦,拂过一马平川,又深入桃源……
云雨巫山枉断肠,怜我怜春怜旧裳。
“卸了妆还是能勾到人的啊……”我从梁上跳出来。
徐娘拢住衣服,“掌柜怎么还当梁上君子了?难不成店里的东西都是这么来的?”
“不论别的……这先吃一口的本事你这可是独一份!”
“哎呀,都是死人了,先吸一口精血怎么了……”
“那混蛋才刚走……起码还得几天……”
三
梨花未雨,海棠先雪。
那少年忽邀徐娘去买胭脂,说红花灼灼,比不上美人腮畔红霞。
归来已是黄昏,少年说走郊外的路回画舫,能见到那云霞如炼的场景。
他们携手走进偏僻的小巷,少年却在深巷中停驻。
“就在这吧……”少年默默放下书箱。
徐娘不解恋人为何如此,回头的刹那,少年手中的刀已划过她的脖颈。
少年闭目陶醉那一刻的欢愉,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比任何的冠冕都令人心醉。
下一刀,该剜这女人哪里呢?
地上血色蔓延,徐娘卧在地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该失去神采了。
“都说那些是姑娘是妖怪杀的,我就想啊,没仇没怨的,哪个妖会去杀人?只有人才会做……”
徐娘一只手臂支起身子,那姿态慵懒,像是红纱帐里,美人娇嗔。
“姑娘们……”徐娘拍了拍手,“这杂碎东西给你们了……”
徐娘身后出现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向墙角的少年逼近……
“后来呢?”我剥着番薯,皮和肉连的紧,还颇费神。
“皮?剥了吧?”徐娘下意识地看了眼我手中的番薯。
我立马缩手,“看也不给你……”
“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你这一半的凡人血肉到底有什么用。”带着探究的意味看了我一眼,徐娘继续道,“他怎么折磨的那几个姑娘他就怎么死的……”
“那杂碎是个残魂怨灵……虽有凡人体骨,却嗜血无比,他是发现只有青楼女子能任他残害才下的手……”
“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我拿出刀在竹简上记录,一回头,徐娘又变成了那段红绫。
“你别睡啊,忘问你那混账的魂哪去了?”
“自然是吃了。”
《御宝斋》:红绫者,前朝名妓之物也,厌男子,可摄恶者之魂。
作者 :媺嬛,00后一文科生,喜诗词,喜读文,尤善虚度时光,浑水摸鱼。常携纳兰词练字,然写作却仿柳三变和二晏。
主播:余独不觉。轻书悲欢离合,浅尝人间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