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七月半中元节还有三天。
一大早,爸妈趁太阳还未出来,早早搭班车回老家去祭奠先人了。他们本意是和我一起回去的,早上爸爸打开我的卧室门,大声喊我名字,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呼呼大睡。见喊不醒我,妈妈脸色一沉,拉了拉爸爸的衣袖说:算了,我们两个自己回去。
听见他们出门时“砰”地关门声后,我立即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窗外瞅去,可以清楚地看见二老一人背着包裹,一人提着行李正在不时扭头探望,小心翼翼地穿越马路。我心有不忍,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只好在心里默念着:爸妈,对不起,儿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年中元节,我都会很忙。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老板交代给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抓鬼!
自我十八岁那年,因一场奇怪的爆炸打开了我的第三只眼后,我才真正地找到了自己在人间的身份——可洞晓阴阳、辨识神鬼,连接阳界与阴间的阴阳师。虽然我们阴阳师拥有第三只眼,但我们的长相并不是像封神榜里第三只眼睛长在额头中间的杨戬那样。从外表看,我们和常人无异,只是第三只眼睛,普通人看不出来,只有我们阴阳师和神鬼才看得到。
我的职业是一名阴阳师,但这不是一个很荣耀的事情。相反,每年中元节的前一个星期,我们的老板——号称冥界之神的冥王都会派信使来跟我们联络,给每个阴阳师分派年度任务。这些任务大同小异,都是抓鬼。只是有的阴阳师,刚入门,于是分得任务少,有的阴阳师资历老,抓鬼的数量就多些。在普通人眼里,觉得我们阴阳师能抓鬼是神通广大。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这是个又累又苦的差事。干得好,没表扬没奖励,干错了,冥王一怒会把你的阴阳眼收回去,搞不好,连小命都一并收了。
18岁那年,我还只是个刚打开第三只眼的阴阳师,别说鬼长啥样我不清楚,就是阴阳眼怎么用我也不知道。但在距离中元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接到了冥王分派的任务。
那天早上我醒来,发现枕头边有张黄色的小纸条。起初我没在意,以为是外甥吴胖子在我房间吵闹,把纸条丢在了床上。下床去撒尿,我刚站到马桶边,裤子还没脱呢,马桶盖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张黄色的小纸条,我以为是自己眼花,擦了擦眼,没错,是和刚在床上那张纸条一模一样,我心里暗骂道:这个吴胖子,卫生不搞卫生,垃圾到处丢,看来是欠收拾了。然后也不管不顾地揭开马桶盖,脱下裤子一阵酣畅淋漓的“嘘嘘”起来。
尿完后,我妈又在用霹雳雷般的声音喊我起床吃早餐。我应了声,准备洗漱,刚把挤满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一抬头,瞅见镜子里的自己长得不比宋仲基差,正心满意足呢,突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旁边有张黄色的小纸条,我以为自己眼花,用手去擦了擦镜子,发现这纸条不是贴在镜子上,而是嵌入了镜子里。更恐怖的是,随着我的擦拭,纸条上渐渐显现出了一行字:13日,巴子鬼都老菜市场大门口汇合。
待我刚看完这行字,镜子里的黄纸条腾空而起,冒出熊熊火光开始燃烧了起来。随着最后一点火光熄灭,镜子里只剩下一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宋仲基”,我不太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以为是做梦,再赶紧揉了揉眼睛,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疼。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后,脑海里突然如电光火石般醒悟:这是冥王在给我派今年的中元节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