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柔的阳光将我唤醒时,它正穿过乳白色印有玫瑰花的薄纱帘,洒在白色的地板上,也洒在我出了一个夜油的脸上。刚站起身,又差点趴在地上,头晕目眩又恶心。看了眼地上倒着的红酒瓶,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喝了一瓶红酒。
至于为什么喝那么多,其实原因很简单。最开始不过是为了吃泡椒凤爪就个味儿,后来青叶拉着我语音,不知不觉喝了一瓶。自己住就是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叫程小灰,今年28岁,独居在把北京郊区的一居公寓中,朋友们都住得很远,家人们也都不近,早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每天,我的日常生活重复的进行着。
早上起来被手机吵醒,按下,睡十分钟,吵醒,按下。往复几次后起床,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早安。随意的洗把脸,换好衣服,把手机、充电器、KINDLE、公交卡、耳机塞进帆布包。
按下马文,也就是我的扫地机器人的按键,对它说:“早安,马文。”马文会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干活,一边好像在对我说,早啊,悲惨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不是吗。
在刷牙的时候我会把牛奶泡在热水里,收拾完后将牛奶倒入碗中,泡着酥脆的小麦圈和巧克力谷物球。
出门前,我总会对马文说:“我走啦马文,好好干活哦。”马文从不搭理我,它只是继续无精打采的干着活。
马文这个名字来自《银河漫游指南》,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机器人。我的扫地机器人总是罢工,好像得了抑郁症一样,于是我也叫它马文。
单位离家有些远,需要挤公交车再换地铁。上公交前要尽快做好下一步的准备,因为一旦站稳了,就会被挤得动不了。大约四十分钟后,来到地铁站。下了车,步行二十分钟到单位。走出地铁站是卖煎饼的小摊儿,前面总是排着队。人们如军队般富有秩序的走出地铁站,面无表情的赶往办公楼。旁边的马路经常在堵车,私家车和罐头一样的公交车排成了长龙,发出愤怒的滴滴声。
每到此时,牛奶谷物给我的幸福感已经耗尽,留下的只有一副好像是去上坟的躯壳。
上班如上坟,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在一家事业单位做着毫无意义的行政工作。家里总是以女孩子就是要稳定为由不让我辞职。但这样枯燥的工作让我很痛苦,也让我渐渐失去了对快乐的追求,能给自己希望的只有在心中构筑自己的小说。
对了,我平常喜欢写东西,一直在写一部玄幻小说,只是并没有多少人看而已。
下班后,天空已被晚霞浸染,橙色的余晖洒落在喧闹的道路上。车又开始亮着尾灯,仪式性的排起大队。行人们面无表情的赶往地铁。一切如常,一切都没有意义。
回到家,疲惫的打开门,对着已经在自己充电的马文说一句,我回来了。马文并不理我,它在休息,看着已经漆黑的天幕。
一般我会看书,或者玩玩游戏,又或者写写东西。自己一个人总是有一个人的好处,一句话不用说,想说话的时候就和马文说,反正它也不会理我。
关灯时,我会特别和马文道晚安,它可能早就睡着了,不愿意回应。抱着我的小熊,对它说晚安。小熊也不理我。
就这样日子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没有一丝的惊喜与期盼。因为那颗脆弱的心已经不起再次的涟漪。水波的荡漾每一环都会是心碎的回响,倒映着他的画面揉碎荡开再揉碎,如同我的心。我不想再心碎了。
就这样,写到了中午,直到青叶给我打来电话,打破了美好的写作时间,也将我死水般的生活打破。
青叶是我的发小,从小我和她还有白霜就厮混在一起。如今,她要结婚了,白霜也有了不错的男朋友,只有我还是一个人。
当我赶到汇合地点的时候,从小就是女霸王样的白霜正在拍着桌子骂街。
“去特么的!把老娘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嫖娼都得给个钱!”白霜骂累了,喝口桌子上的啤酒。这家文艺的小酒吧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昏黄的灯光下是做旧的木桌和红色布套的沙发,几只猫在一边安详的睡着,丝毫没受那个疯女人影响。
“怎么回事?”我小心的坐在青叶旁边。
“还能怎么样,鸿哥消失了。霜儿就疯了。”青叶习以为常的靠在沙发上平淡的说。
总有些人喜欢不辞而别,不管是在什么前提下,就是喜欢不说一声的离去,让别人都以为他死了。
对于白霜男朋友会消失这件事,我们也都习惯了。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魔咒,白霜交往过的男朋友都超不过半年就会消失。而且往往是人间蒸发,没有一点预兆。我们私下里经常讨论,是不是小时候有女巫给她施过法术。
“草!”白霜骂够了,叫来被她吓得哆哆嗦嗦的服务员要了杯啤酒说:“我真的,真的想不到,他也会这样,明明说好了......”
清澈的泪水正从她的眼中缓缓流下,在灯光下被映成两道金色的痕迹。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肩膀却上下颤抖着。最终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着。
青叶和我除了给她撕纸巾,听她零零碎碎的不成句的话语外,做不了别的。
鸿哥和白霜只交往了两个月,可对她而言,已经幻想了如何度过一生。这个比她大6岁的男人,行为处事总是神神秘秘,就连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他好像总是很忙,事情也很多,不太能陪白霜。但总会把她哄得服服帖帖。
“那个混蛋......混蛋!”白霜骂着锤了下桌子,哭的更凶了。青叶坐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我还给他买了礼物,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
“没关系的,还会有好男人的。一定是因为要出现对的那个人,所以上天才会及时把不对的人清理走。”我拉着她一只手说。
“是啊,肯定是你的正桃花要来了才会这样的。说实话,我和小灰一直都不喜欢他,他之前不也老闹消失吗,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这样的。”青叶说。
白霜抬起头,黑色的眼妆晕了整个眼睛,好像是只红眼熊猫,“我的真爱什么时候会出现.......我已经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我了。”
“怎么会啊!你看你,长得漂亮,家世好,身材好,工作又好,学历高,琴棋书画差不多都会点,有才有貌。怎么会没人爱你。”我说,虽然我知道这话可能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
“那又如何,再好他也不会回来的。他把我全都拉黑了,可前两天还好好的,我们还......”白霜说着起身擦了擦眼泪,“我们一会儿去唱歌吧,我需要发泄。”
又喝了几瓶酒后,白霜把我们拉进了附近的KTV,失恋的歌曲都吼了一遍,似乎每一句歌词都是她的心声。她依旧舍不得。
舍不得他,舍不得过去,舍不得回忆,舍不得可能会有的未来。可却明明看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