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一·赠韦秘书子春

谷口鄭子真,躬耕在巖石。高名動京師,天下皆藉藉。其人竟不起,雲臥從所適。茍無濟代心,獨善亦何益。惟君家世者,偃息逢休明。談天信浩蕩,說劎紛縱橫。謝公不徒然,起來為蒼生。祕書何寂寂,無乃羈豪英。且復歸碧山,安能戀金闕。舊宅樵漁池,蓬蒿已應沒。卻顧女几峯,胡顏見雲月。徒為風塵苦,一官已白髮。氣同萬里合,訪我來瓊都。披雲覩青天,捫虱話良圖。留侯將綺季,出處未云殊。終與安社稷,功成去五湖。

此诗作于至德元载(756年冬),李白初入永王幕府时。祕,同秘。韦子春,李白好友,时为永王李璘重要幕僚,曾奉永王令,三上庐山,请动在此隐居的李白加入永王大军。

郑子真,名朴,字子真,西汉末年人,隐居于谷口,躬耕于岩石,是当时著名隐士。

偃息,指隐居。休明,指太平盛世。

谢公,指谢安。他曾长期隐居东山,后出山为仕。

女几峰,女几山又名花果山,位于河南洛阳宜阳县,是中原地区的旅游胜地。

琼都,指李白隐居的庐山。

覩,同睹。扪虱,用王猛见桓温事。《晋书·王猛传》:“桓温入关(中),猛被褐而诣之,一面谈当世之事,扪虱而言,旁若无人。”王猛未随桓温去江南,后辅佐前秦苻坚,统一北方。

留侯,指张良。绮季,指商山四皓。张良功成身退,随赤松子隐居修道。商山四皓是秦末汉初著名隐士。

去五湖,指范蠡辅佐越王句践灭吴后,辞官隐退,泛舟五湖而去。

汉朝有隐士郑子真隐居在谷口,在山涧耕读渔樵。他清高的风韵,名震京都,相比之下,天下之人,大多藉藉无名。他坚决不应朝廷征召,高卧在山中松云之间。但若大家都像他那样不救世济难,就算能独善其身,又有什么意思呢?韦子春你乃世家子弟,才能在此盛世中隐居。你一谈起天下大事就滔滔不绝,说起连横合纵的霸略那是精彩纷呈。谢安隐居东山,国有危难时就毅然出山,拯救苍生。秘书你为何如此落寞,是因为朝廷束缚了你这样的豪杰?还是回到碧山去吧,别再留恋这金碧辉煌的宫阙。从前的家宅园池,想必早已被荒草埋没了吧。回头再看看女几峰,又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山间的云彩与明月?只为一官半职就饱受风尘之苦,以至于须发斑白。您的气概一万里江山相合,特地上庐山来拜访我,仿佛拨开云雾见到了晴朗的天空,我拍打着身上的虱子和您高谈阔论天下大事。张良当年与商山四皓隐居,他们出仕与退隐的方式没什么不同。我将和他们一样,在安定国家社稷,功成身退后就泛舟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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