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溪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今天是他和妻子结婚九周年纪念日,他想着和妻子一起吃西餐,看电影。
最近萧太溪和妻子关系有些不乐观,很多时候总觉得和妻子的关系越来越远。两个人好像许久没有亲热过,仔细想想好像连牵手都没有过。
萧太溪发现妻子总是一个人偷偷哭泣,而当他靠近妻子想去劝慰一下的时候又发现妻子根本对他视而不见。
这让萧太溪内心非常压抑,于是他就想趁着结婚十周年纪念日这天,和妻子一起重温一下当年的记忆,进而改善一下夫妻关系。
电视机正在反复播放前一段时间一场绑架案的最新进展,好像是绑匪在车上引燃了汽油桶,把自己和人质还有一位警察活活烧死了。
萧太溪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就关掉了电视,但电视却总是自己又打开了。萧太溪很恼火,但又想起今天是结婚纪念日,赶紧抚平情绪。
萧太溪出门买了一束花,天气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这些年的雾霾虽然经过治理大为好转,但某些日子依旧会让人感受雾里看花的美感,就像今天。
萧太溪就是想体会雾里看花,买过花后,就去之前和妻子常去的西餐店订餐。到了西餐店发现人已经不少,有些反常的是竟然没有服务生在门口给他打招呼。倒是正对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警察在向自己招手。
警察?萧太溪有些纳闷,自己最近没惹啥事啊,这个人找我啥事?
萧太溪走过去,坐到警察对面。
那警察认真的盯着萧太溪看了许久,“你不认识我?”,警察说道。
萧太溪也仔细盯着警察看了好久,默默地摇头。
警察说:“你看看电视吧。”
电视里依旧在播放着那个绑架案的新闻,萧太溪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非常反感的扭过头,有些生气的对警察说:“对不起,我对这类新闻没有兴趣,今天是我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我要好好和妻子说说话,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警察淡淡的一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萧太溪站起身来,转过身想去找服务生,这时,他看到妻子一个人满带忧伤的走进店来。
萧太溪赶紧手捧鲜花迎了过去,妻子好像看了一眼他一眼,也好像没有看,但萧太溪依旧喜滋滋的跟在妻子后面上了二楼。
妻子依旧选了那个靠窗的座位,那是十多年来他们共同的选择。
萧太溪坐在妻子对面,想和妻子说几句动情的话,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妻子竟然开始抽泣起来,萧太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帅哥走了过来,恍若萧太溪不存在一般,坐到了妻子的身边。轻抚妻子的后背,慢慢说着安慰的话。
萧太溪觉得很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啊,自己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啊。
仔细想想萧太溪好像只记得自己是谁,记得妻子,记得纪念日,记得这家店。其他的一起,包括刚才的警察,这个正在安慰妻子的男人,完全想不起来。
这时,妻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太溪,或者说是向萧太溪坐着的这个位置深情的看了一眼,然后在那个男人的陪同下离开了。
萧太溪还在发呆,当他忽然转醒的时候,妻子已经离开了。他急忙追出去,却看见妻子已经坐上了那个男人的车。
车开动了,萧太溪在后面追赶。但车越跑越快,萧太溪和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这时,那位警察竟然又出现了,他闲庭信步般走在萧太溪身边,让快速奔跑的萧太溪很是尴尬,难道警察的身体素质竟然如此好,自己全力奔跑还不如人家轻松走走?
警察明白萧太溪的窘境,轻轻一笑说:“其实你可以飞起来,其实你可以直接坐到那车里去,只是你不想。”
萧太溪觉得这警察太荒谬了,人难道还能飞,还能凭借意念直接坐到车里去?
警察淡淡的说:“你可以试一下。”
萧太溪一下子坐到了车里,他看到那个带走妻子的男人在开车,妻子坐在后座上轻轻的抽泣。
萧太溪坐到了妻子旁边,萧太溪大为吃惊,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见鬼了?
果然是见鬼了,那警察竟然也坐到了车内,坐到了副驾驶上。
萧太溪害怕吓坏了妻子,也怕那警察吓到开车的男人,造成车祸,进而伤害了妻子。
但好在妻子这时已经轻轻地闭上眼睛,好像是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而那男人竟然像是看不到那警察,真是见鬼了,人是看不到鬼的。
萧太溪不敢吭声,怕吵醒了妻子进而让她受到惊吓。而那警察在那里也一动不动,仿佛也不准备伤害谁。
最后车停到了一个小区内,妻子和那男人下车离开了,那警察依旧坐在副驾驶,萧太溪没有动。他想问问警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警察说你快去追你的妻子吧,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多陪陪她,抽空看一眼电视就好了。
然后警察消失了,萧太溪走下车来,他感觉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竟然任由脚步迈开,走到一栋楼下,走上电梯,走到17层东户,推门进去。
啊!好熟悉的地方,好多人都在,老人孩子,还有妻子,还有刚才那男人。
电视开着,萧太溪觉得看电视很恶心,但他还是看了一眼,电视依旧在播放刚才的那个新闻:本市著名慈善家,太溪集团董事长萧太溪被绑架案最新进展,绑匪点燃了汽油桶,焚毁汽车,绑匪被当场烧死,谈判专家李少文警官殉职,灭火后发现后备箱有一具烧焦男尸,经DNA比对正是萧太溪的本人。
啊!萧太溪待在原地,看着一屋子的人都是那么悲伤,那些熟悉的人,自己的父母,孩子,妻子,刚才的男人是妻弟,刚才的那警察是殉职的李少文警察。
那让人窒息的后备箱,啊,原来我已经死了。
萧太溪转过头,看到一面镜子,那镜子里的自己竟是一具被烧毁的焦尸,那警察进门了,他的头被炸掉了一半,肩膀顶着血淋淋的半片头颅,仅余的一只眼睛同情的看着自己。
“该走了”警察默默看着自己说道。
“是的,该走了,”萧太溪说,“你和家人告别了吗?”
“是的,我已经告别了,”警察静静地说,“我们已经耽误了很久,就是为了等你的结婚纪念日。”
“啊,对不起。”萧太溪轻轻说道,那被烧焦的干瘪的嘴轻轻蠕动着,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子,许多的遗憾在心中无法散去。
“都会好起来的,”警察轻轻地说。
“都会好起来的,”萧太溪轻轻地说,“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对她更好一些。”
“走吧,”警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萧太溪没有再多停留,随着那警察离开了。
妻子感觉一个身影在眼前飘过,一束玫瑰花竟然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