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7岁少年,明亮少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而很明亮,而是这个年龄的少年都透着明亮,敢想敢说、敢说敢做、心思纯净、眼底清澈。肉肉的脸蛋总是仰望着天,追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胖胖的小手总在拉着你,说他的心事:我想吃棒棒糖,我想坐碰碰车,我不想睡觉,我不想上课。
一时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你掰着指头数着日子,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用你给他喂饭吃了,他能抱着饭碗,用筷子把青豆一颗一颗夹起来送到嘴里。他很久不需要你抱他了,以前走两步就假装喘气、赖在你身上像个猴子一样的他已经变了,他宁愿坐在马路牙子边休息一会、走完一天要走的路,也不会再扑到你怀里那般唧唧歪歪。他已经不需要你提醒下一项该做什么了,他知道早上起来刷牙洗脸后才能吃早点,出门前自己就穿好了外套换了鞋子,需要去厕所会一边向卫生间跑着一边就开始脱裤子,睡觉前会脱光了站在浴缸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前你骗他的法子逐渐不好用起来。你告诉他的“中药”他会指着读“可口可乐”,你骗他、想让他吃掉的药他又认得出是“板蓝根”。走到巷子口,你指着“索罗巷”的路牌想考考他,结果又惊又喜,他挺着小胸脯、志得意满的告诉你“索罗卷”。你拿着巧克力让他自己选口味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棒子(榛子)味儿”巧克力。
很多之前不会的现在都会了,还有一些事是之前会现在也还会的。他依然爱捡地上的东西,跑到最近的垃圾箱扔进去。在公车上他会邀请和他年龄一般大的少年和他一起坐,哪怕最后被挤出来他也会咧着嘴咯咯的笑着、跑着。他还是喜欢在操场上跑着转圈,不需要游戏也很快乐。他还是喜欢他原本就喜欢的动画片、漫画书。
你知道他长大了,大到可以上学了。他开始背起书包走进人生第一个学堂。你还在担心他是否能遵守课堂纪律、下课能不能自己找到厕所时,而他已在你恍然所失间一个人大步走入校门,在老师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躬,身影就融入了人潮人海。第一天他是如何在校园里度过的,这一天你变成了爱提问题的孩子,等待着放学后向他索取答案。一天几节课?中午吃的什么?在哪里午休?老师要求严格吗?问题如小山,少年避之不及,慌忙从你身跑开,找一个放松的角落自顾自玩去了。你不罢休,还想纠缠,你跟在少年后面喋喋不休,恳求、讨好,用尽手段,只想从那张小嘴儿里听到关键的话语。你希望他能让你放心,能把你悬着的心放下来。
你和少年,成为一个链条的两端,少年懂得的越来越多,而你却好像越来越少。你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工很难看,不会包漂亮的书皮,书皮上的字也歪歪扭扭。你不会做沙包,也不会做小报,只有跑大街小巷的去买,求度娘给你一个模板。你突然发现自己的学习很差,拼音不会直呼,英语口语不够标准,就连汉字的笔顺也不正确。你突然发现自己的教育水平有限,懂得跳绳的技巧却不懂教、授,懂得看图说话却总结不出方法,懂得英语音标却不知道让他怎么记住。你开始更加担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似乎永远没有不担心的理由,也丝毫没有不担心的时间。有些担心是写进生命的,是伴随生命成长的,这份担心就是爱的责任。刘墉说过“爱,因为抓不住”。因为抓不住,所以产生爱;因为抓不住,所以越爱更爱。
因为无常,所以美;
因为依依,所以恋;
因为别离,所以珍视;
因为抓不住,所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