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二】

她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怀孕后,皇帝却赐下了落胎药。

帝王旨意不可违抗,除了胭脂,镇北王府中也便没有掌事的人了。进宫的前几天,胭脂早已经宣布,自己进宫后,每人赏黄金十两,离开镇北王府,另谋出路。

君宸煜下旨用皇贵妃的仪仗迎胭脂入宫,场面十分壮观,就连和墨祁大婚那日也逊色几分。胭脂走了,又做了别人的妻子,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他给她的鸣声琴。

坐在帐中的她,眼泪落下,湿了面庞,倒让胭脂越发红了。

到了深夜,君宸煜一身酒气闯入了盛鸣宫。胭脂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此时正坐在镜前卸妆宽衣,见他来了,胭脂起身淡淡地行了礼,“皇上!”

君宸煜命众人退下,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按着坐下,“爱妃生的如此美丽,怪不得墨祁会一掷千金为红颜,连鸣声琴都给了你!”

“皇上谬赞!”

“朕给你贵妃之位,让你住在这富丽堂皇的盛鸣宫,你可欢喜!”

胭脂淡淡笑了笑,“雷霆雨露,皆是恩赐,胭脂没有欢喜与不欢喜!”

见她如此说,君宸煜盯着她浅笑的容颜,是那么地令人着迷,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面庞,“墨祁是不是没有碰过你?”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一向淡定的胭脂有些慌了,他怎么知道?不过,君宸煜说的确实没错,胭脂也十分奇怪,墨祁从未碰过自己,却对自己十分地体贴,这也让胭脂不解!

见她的样子,君宸煜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爱妃不用多虑,以后慢慢地你便会知晓了!”

红鸾帐下,君宸煜将她压在身下,眼眸中尽是深情,他朝她的红唇吻去。胭脂却躲开了,君宸煜伸手固定她的下巴,“爱妃自然来了,就躲不掉了!”

一夜红鸾帐暖,发出的声音让星星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胭脂入宫以后,君宸煜便独宠着她,赏赐不断,恩宠不休,惹得后宫嫔妃嫉妒地红了眼,这不麻烦就来了。

云昭仪的长平公主落了水,胭脂被身边的宫女指证,百口莫辩。

待君宸煜问她,“胭脂,你可有话说!可有人能证明你不在场的证据”

胭脂以为他不会相信自己的,一句“胭脂”仿佛道尽了所有。或许在君宸煜的眼中,胭脂不单单是安抚镇北王的盛贵妃,而是胭脂。

胭脂正准备开口,传话的太监却说皇后娘娘到了。

“臣妾参见皇上!”

君宸煜看着皇后,眼神有几分不明的情绪,“平身!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云清婉,是云国公的嫡长女,身份十分尊贵。

“臣妾听说,长平公主落水特地过来看看,也是为贵妃妹妹做个证,午日,是臣妾与贵妃妹妹一起,所以,贵妃妹妹是不可能推长平落水的!”

众人半信半疑,就连君宸煜也是这样。

皇后看到众人的样子,“云昭仪可是本宫的亲妹妹,若真是贵妃妹妹下得手,本宫又岂会胳膊肘朝外拐呢!”

这话也对。君宸煜看了看皇后,“既然胭脂是同皇后一起,那便与她无关,胭脂,你先回宫吧!”

“臣妾也同贵妃妹妹一同走了”

云清婉和胭脂一同走在路上,胭脂忍不住开口,“胭脂多谢皇后娘娘,来日若有机会,定会投桃报李!”

此时云清婉的脸上已然不见当时柔和的样子,笑意也不见了,“你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事,还可找本宫!”

“胭脂斗胆问一问皇后娘娘,您为何要帮我?”

云清婉露出一抹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你不必多虑,以后慢慢地你便知晓了!”

云清婉离去,只留下一脸呆滞的胭脂。她紧缩着眉头,这句话她入宫的当晚,君宸煜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胭脂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坑中,她感觉到前面有一个阴谋在等待着她。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得是走一步是一步。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抱住她,胭脂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居然是君宸煜,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怎么,胭脂被吓到了!”

胭脂整理了一下思绪,“皇上不用陪着云昭仪和长平公主吗?”

“太医自会照料,走吧,朕陪你回去!”

胭脂任由着君宸煜拉着她走到一条条宫廊,身后的婢女早已不见,月色清凉,落在两人的身上,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日日恩宠,胭脂终是有了身孕。这个喜讯传遍了后宫,皇后云清婉听后,只是讽刺地笑了笑,“这个孩子她生不下来!”

这一天,君宸煜赏了不少奇珍异宝。直到夜幕降临,君宸煜来了,他命众人都退出,手里端着亲自熬的药,胭脂见他来了,脸上也没有半分喜色,看着他端着的药,怔了怔,“皇上,这是?”

君宸煜叹了口气,“喝了吧,这是朕亲手熬的落胎药!”

胭脂呆住了,颤抖地开口,“皇上,难道你不要这个孩子吗?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君宸煜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胭脂见他无情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从前她虽是琴姬,却也与一般女子不同,她伸出颤抖地手端过药,流下的眼泪滴落在药中,溅起点点波澜,“正好,臣妾也不想要这孩子,臣妾多谢皇上赐药!”

她第一次自称臣妾,不过是想讽刺他,她是他的女人,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胭脂仰头一口饮尽,大笑起来,摔碎了碗。一下,便捂住肚子坐在了地上,血从身下流出,染红了华贵美丽的宫妃装。

君宸煜紧握着拳头,扯出几个字,“来人,传御医!”

这一夜,注定不安稳。众妃得知胭脂流产的消息纷纷赶往,皆是看好戏的样子。而后宫之主皇后云清婉她才是应该去盛鸣宫的人,此时,云清婉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垂落,

“娘娘,您要的孔明灯!”

云清婉看了看白色的孔明灯,“真漂亮!去取笔墨!”

云清婉拿着笔细细地在孔明灯上写下几个字,随即,慢慢地将它放飞,升入宫中。

然后她去了自己的佛堂,敲着木鱼,念着经文。

此时,另一边的盛鸣宫。胭脂小产了,早已晕睡过去,君宸煜看着她苍白无力的容颜,伸出手摸了摸,一滴眼泪落在胭脂的脸上,彻夜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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