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背着书包,拿着篮球的少年,他埋头打球,差一点跟我撞个满怀,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眼光灼灼,匆忙说了声对不起,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之后,我们擦肩而过,继续赶各自的路。
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我又鬼使神差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我认出了他身上穿的校服正是一中的,校服上的那朵牡丹花,还是跟之前一样娇艳。我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可爱极了。自从毕业以后,我多半时间都在外地,不常回家,母校根本没回去过,偶尔从同学那听到一些关于母校的零零散散的消息。听说,之前的校长已经退休了;听说曾经教我们英语的老师辞职进了外企;听说学校又新来了很多年轻的女教师;听说最近学校又盖起了两栋新的教学楼……每每听到这些,心里总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间或,在寂寥的深夜想起以前的读书生活,仿若又看到同学少年,稚气未脱。仿若又看到那个宽敞明亮的教室,他们时而凝神静听,时而奋笔疾书。不过总是要不了多久,思绪就又被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之中,课堂不见了,老师不见了,当年的同学也不见了,时间终于还是带走了他们。一转眼,我已经走出校门好多年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还记得刚进一中的时候,我的成绩不是很好,所在的班级也属于中下等班级。带我们班的是一位年轻的实习女教师,她叫刘青。刘老师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身上的衣服总是既得体又大方。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更有个别调皮的学生私下里说,班主任老师是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刘老师那时候大概二十四五岁,刚刚大学毕业,尚无足够的教学经验,对于我们,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办法。我们摸准了她的脾气,知道她不舍得凶我们,所以对于她的要求,从来不放在心上。有一段时间,学校整顿校风校纪,不定期进行突击检查,对于那些违反学校纪律,打架闹事的同学进行通报批评,并且要在学校公告栏处公示处理结果。开班会的时候,刘老师很认真得给我们讲到这件事情,她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按时到校,不能违反学校规章制度。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下面聊天,教室里面吵吵闹闹的,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结果第二天的时候,我们班由于迟到人数众多,在全校师生面前通报批评,而且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当然了,我们并不在乎什么通报批评。一天下午,刘老师兴冲冲得走进教室,一脸阴沉得对我们说:“我们班排名最后!”刘老师的话音刚落,全班同学又开始叽叽喳喳得各自聊天。刘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她又清了清嗓子,无奈我们的聊天声太大,刘老师几次试图讲话,都没有找到机会。最后,我们班的那个最胖的男同学站了起来,大声喊到:“都别讲话啦”!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那个男同学又微微欠了一下身,对刘老师说:“老师,您讲话吧!”我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得看着这一切,有个别胆大的同学又想故意捣乱,但是都被胖同学的一个眼神给吓住了。刘老师站到了讲台中间的位置,语重心长得给我们讲了好多话,我们第一次认认真真得听完了刘老师的讲话。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刘老师的声音那么好听!我记得那天刚好是周五,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就蜂涌着挤出了教室,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对刘老师说。
等到周一的时候,我们都意外得发现,我们新换了一位班主任老师,他讲话声音很大,对我们要求很严格,私下里,我们都很怕他。我们开始想念刘老师,但是没有人知道刘老师去了哪里?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很快就毕业了,拍毕业照的时候,有人提议,邀请刘老师来跟我们一起拍照,但是谁都没有刘老师的联系方式。经过商量,全班同学怂恿班长去校长那问问,可惜依然无果。刘老师,是彻底跟我们断绝了联系。
如今,我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遇到过让我头疼的学生,也遇到过难以处理的糟糕状况,每当我想发火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刘老师那天的讲话,她说:
你们既来当我的学生,我自然把你们当成我的孩子一样爱护,为人母者,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长大成才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们,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我希望将来,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这么多年了,亲爱的刘老师,不管你在哪里,都祝您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