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这是一个充满生机、青春、明朗的校园。雄伟、壮观的教学楼在眼前一字排开，上面镶嵌着红色的“文明自立、勤奋创新”八字校训。教学楼前种着一排夹竹桃，浅红色的花儿开得正盛。
教学楼前是一个400米长的环形跑道，跑道中间有4个篮球场，跑道两边和前方是一级一级的阶梯。 沿着跑道正前方的阶梯上来，是学校的办公大楼，红砖碧瓦，甚是庄严。办公大楼两侧有两条水泥路，直通教学楼。水泥路的边上种着四季常青的桂花树，一些早开的桂花已透出淡淡的清香。
办公楼前是校门，两边的宣传牌上赫然写着：“全面推广普通话”、“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等标语。
欧文在办公楼前的分班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个“遥远”的、美丽的校园里，欧文的心里涌出短暂的成就感。
第二天早晨，欧文在校门口的学校商店里买了瓶牙膏，回到宿舍发现牙膏黑渗渗的，漱起来感觉里面很多沙子。于是欧文拿到商店去换。商店的售货大妈白了欧文一眼，说：“谁知道你是从哪买的？”
欧文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刚刚从你这里买的吗？！”
那大妈顿时脸色大变“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欧文冲口而出：“我是未来的人民教师！”说着不想跟她理论，便出了商店门。
那大妈追出来：“狗屁人民教师！”
欧文看着大妈的凶样，在“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的标语下落荒而逃……
与欧文同一个学区被招进来的那个同学叫周彬。他与欧文同一个班而且同一个寝室。
周彬高高的个子，帅气的脸庞，光鲜的衣裳，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
周彬更有一副好嗓音。师范里老师都不教唱歌的，入学不久，周彬教班上同学唱了一首《一帘幽梦》。好多女生都喜欢这首歌，下课经常也听到她们齐唱：“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也许这首歌能勾起她们的少女情怀。她们对周彬也无比地热衷，有事没事就会甜甜地叫上“周彬”一声。
班主任见周彬工作能力强，就让他当了班长。团支部书记是市区的人，叫华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入学的第一个月是军训。军训完之后，同学们都想放松一下，华倩说组织同学们去“野毛洲”玩一下，同学们都很高兴。
星期天，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穿过城市的街道，来到城郊。只见一座雄伟的钢筋水泥大桥横跨在一条河上，清清的河水静静地在桥底下流淌。河那边有一个小洲，就是“野毛洲”。洲上有茂密的树林和绿油油的草地。
同学们到得洲上，都无比地高兴，心情都放飞起来。他们三五成群，有的打扑克，有的下象棋……一些女同学缠着周彬教他们唱歌。于是周彬教她们唱了一首红楼梦中的《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歌声在“野毛洲”上肆意飘荡。
回去的时候，一些女同学发现河边有一条敞口木船，嚷嚷着要坐船过河。
于是同学们纷纷跳上木船，分两边坐好。可是当船夫解锚撑船时，可能是两边的同学重量不一，船一下子翻了。同学们纷纷落入水中。但是周彬与华倩却在船上——只见船底朝天，周彬趴在船底上，华倩被覆在船下，只探出一个头来，周彬的手死死拉住华倩。 船顺着河水漂流，几个男同学和船夫用力拉着船锚，终于停下来了。
周彬与华倩惊魂未定，所有同学都成了“落汤鸡”！
回到学校，班主任说，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学校知道。同学们都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但是周彬与华倩却形影不离了，有人议论他们谈恋爱了……
欧文真的不适应师范里的生活。
这里不再是“学霸”的天下，每天都是卫生评比、文艺活动。期中考试有一个数学题居然是按规律填2、4、6、8。欧文得不到生活中的乐趣，他在抑郁、混乱中撕裂、沉沦，他的大脑失去了思维的敏锐，他的思想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他一下子从人生的巅峰跌落到人生的底谷！
二十
期末室友们是数着日子过的，大伙儿都盼着回家，想着家里的温暖，毕竟都是第一次远离家门。
寒假中，欧文又从气呼呼的母亲那里要了二十元钱，再次去“蔡和尚”孙女婿那里开了几瓶提神的西药，可是再也没有以前的奇效了。他每天都是懵懵懂懂，思虑不清！ 欧文觉得这件事一定得告诉父母。
欧文跟母亲说他的精神状态总是不好，要去大一点的医院看看。母亲不耐烦地说你去输液吧， 欧文说这不是输液的事，母亲再不作声。
欧文又跟父亲说，父亲说你毕业再治吧，毕业后看病有报销。
欧文顿感自己已经失去了依靠......
但一个人一定要做命运的主人，他现在只有自己救自己，他决定自己去治病！
二十多天的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学校，周彬一袭白西装，玉树临风。他父亲就是欧文哥哥做过“砂子”的那个钨矿的退休干部，哥哥顶职上了班。
他就像一个白马王子行走在校园里，当然他的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女孩一一华倩！
欧文则在同学中四处借钱，他要去市里的医院看病。他没想过怎么还钱，他没想那么远，他只知道他的病必须治。
欧文去了离学校三十公里外的市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心理健康科看病。医生是一个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五十多岁的教授。他正在给一个女大学生看病。那女大学生的妈说，女儿洗脸的时候，一块脸帕总是搓，动作停不下来。
女孩说她总是觉得脸帕没搓干净。
教授笑着说“你这是得了神经强迫症，得吃药。”
教授给女大学生开完药后，递给她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咨询他。
轮到欧文看的时候，教授问都没问就在年龄那一格写上19岁，然后问“小伙子，什么事?”
欧文指了指年龄说：“我还只有17岁。”
教授说：“哦，看起来蛮成熟的！”
教授给欧文开完药后，欧文笑着也想向教授讨要一张名片。教授说你还未成年，名片不能给你。
回学校要经过县一中，欧文想去看看“洋子”。
听说“洋子”在县一中被列为“”种子选手”，进入了“十八罗汉班”，那里培养的都是清华、北大的苗子。
欧文到达县一中的时候，正是吃中饭的时间。“洋子”正在水龙头下洗碗，看见欧文来了一脸的高兴。
他立马要打饭给欧文吃，欧文说刚从市里办点事，已经吃过了。
其实欧文已经很饿了，但是他却没有一点食欲，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洋子”带欧文到了他们的教学楼。每间教室的课桌都很拥挤，每张课桌上都叠放着如山一样高的书本。这与师范里的窗明几净，课桌上的一干二净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欧文更喜欢这里的氛围，这才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洋子”带欧文进入了他们的“罗汉班”，与别班不同的是他们班每人有两张课桌，一张桌子堆书本一张桌子学做作业。 “洋子”说他们班星期六下午也有老师上课，别的班星期六下午可以出去玩，不过大都也在教室自习。
欧文想起自己的学校星期六下午、整个星期天都可以尽情地玩，而且每周星期六晚上都会放露天电影，比起来自己的环境真的太过于安乐了！
欧文想到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是不是自己在那种安乐的环境下会慢慢地死去！
“洋子”问欧文怎么这样憔悴，欧文没有告诉他实情，他不想让自己的颓废影响他奋斗的激情！
二十一
欧文吃的是镇定剂，每次吃药的时候，他都会在寝室昏睡一个上午。他只有靠药物来解除精神上的疲倦。
同学们都对他感到疑惑，当然他不会轻易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实情 。因为他觉得说出来不但不能得到他们的理解，反而会被他们轻视。
他就在孤独中漂泊……
铃子给他来了一封信。她没有考起中专，去了县二中念高中。她说他是天之骄子，是她心中的榜样！
欧文没有给铃子回信，因为他不是天之骄子，他已沦为上帝的弃儿！
欧文的同桌叫阿光，一个身材高大结实、五官帅气，穿着朴素的小伙子。他就是学校所在县级市人，听说他家有几个人是这县级市里的官员。
阿光平时很活跃，也十分地好学，数学课下课经常会上讲台问老师问题。 只是他的字写得很拙劣，他很羡慕欧文的一手好字，几次拿着欧文写的字一本正经地练。
阿光平日里喜欢吹笛子，每天晚上在寝室里都会来一曲《十五的月亮》，那笛声悠扬悦耳，如思如念，引得对面女寝室的许多女孩隔窗聆听。
班上有一个叫英子的女孩，长得清秀怡人，只是身体很孱弱，听说她有什么心事想不开。
阿光经常去开导她、帮助她。同学们会经常看到阿光拿着竖笛和英子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就像侠客领着他的林妹妹。
因为经常不见欧文去上课，课堂作业也不做，代数老师有点看不懂他，问他怎么回事。欧文只说他人不舒服，就是想睡觉。
快期中考试了，欧文急忙把所有的书看一遍。结果他的代数考了96分，全班第三名。第一名100分，就是欧文的同桌阿光，第二名98分，一个姓唐，外号叫“唐老鸭”的男生。代数老师和班上同学都对欧文感到诧异。
晚上，周彬窜到欧文的床上，问欧文哪这么厉害，经常在寝室睡大觉也能考个第三名。欧文苦笑道，是因为题目太简单！
这位欧文的同乡，虽然两人家境不一样，长相天壤之别，但同是读书人，自然有志趣一样的地方，所以他们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面对这样一个朋友，欧文多想把自己的疾病说与他听，好让这世界也有一个懂自己的人。
欧文见其他室友都还在外面各自忙着，于是鼓起勇气对周彬说自己经常在寝室睡觉是因为服了药物，说自己的精神非常地抑郁，看不到自己的前途。
欧文说着说着，却听到了周彬的鼾声……
从此欧文知道这世界只有他一人，所有的心事和苦闷都只有自己一人懂。他从此更加封闭了自己，也变得异常地坚强。
二十二
班主任终于找到欧文，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去上课。欧文说了实情，班主任迟疑了一下，说，你这样的情况要不要休学。
欧文说，休学没必要，他还能坚持。
班主任没多说。
欧文心里知道，再苦再难，他自己都要顶着。他是家里的骄傲，全宰相园的人都在看着他的一家。如果他过得不好，说不定那些人又会怎样幸灾乐祸，而且休学一年意味着迟一年毕业，迟一年参加工作！
春天来了。通向学校食堂的石级两旁的迎春花开得金灿金灿。食堂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板报，那是学校“新笋文学社”的阵地。
欧文走近看了看，一首小诗击中了他的心灵。
如果
如果你是万花盛开
我愿陪你享受春的烂漫
如果你是小荷初长
我愿陪你畅游一夏
如果你是即将枯萎的秋草
我愿做草尖上的那颗露珠
如果你是漫天飞舞的冬雪
我愿做融化坚冰的那一缕阳光
如果你是遍体鳞伤的孤独行者
我愿做你灵魂中的那一根定海神针
他定睛一看，作者署名：芬芳 芬芳不就是班上的那位窈窕淑女吗？芬芳身材窈窕，明眸皓齿，粉面桃腮，只是她比较安静，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活泼张扬。她也是学校所在县级市人。 这首诗激起了欧文对异性的渴望，它所表达的正是他所需要的，他似乎从这首诗里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芬芳。他每天都想着她的美丽，每天都在心里付与她柔情并想从她身上得到温暖。
终于在一天晚自习，欧文鼓足勇气坐到了芬芳的课桌旁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也是一首小诗。
如果
如果我是被遮的旭日
你是否能为我拨开云雾
让我为你舒展灿烂的笑容
如果我是天边暗淡的晚霞
你是否愿意为我铺一温床
让我在你的怀里呓语飞扬
如果我是一只迷失的航船
你能否给我一枚指南
让我找到大洋的彼岸
如果我是一只漂泊的候鸟
你是否愿为我筑一小巢
让我心有安处，不再流浪
芬芳打开纸条一看，笑道：“哈哈，这是和我的那首诗吗？”
欧文羞涩道：“想向你学习！”
“向我学习？我写诗是胡扯的！”
欧文也笑道：“我更是胡扯！”
“那我们还胡址什么？”芬芳接着道：“听说你有病，会有后遗症吗？”
欧文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他无言以对，也无处遁形。
回到座位上，阿光问他是不是喜欢芬芳。欧文喃喃地说：“她的芬芳不属于我！”
尽管欧文明明知道芬芳不属于他，但她美丽的倩影，她的一笑一颦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占据他整个的心灵！他为她饭不思茶不饮，身形更加消瘦。
阿光总是会询问欧文吃饭了没有，欧文总会有气无力地回答不想吃。阿光说：“不想吃也得强迫自己吃点，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欧文很感激阿光真诚的关心。
二十三
时间能忘记一切，当小荷初长时，芬芳的影子在欧文的心中慢慢离去。
“唐老鸭”是一个造型奇特、很有个性的男生。他有着浓密的卷发，深邃清澈的眼睛，古铜色的皮肤，笑起来会露出一排异常洁白的牙齿。
他其实也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主，成天捧着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看得如痴如醉。 “唐老鸭”是一只“旱鸭子”。这几天嚷着要同学们带他去河边教他游泳。
阿光和周彬拗不过他，邀约一些同学向”野毛洲”的河边出发了。
欧文也去了。
到了河边，同学们看到清清的河水恨不得马上跳入其中。“唐老鸭”却捧着金庸的《倚天屠龙记》舍不得下水。
周彬问道：“你是来看书的，还是来学游泳的？”“唐老鸭”头也不抬，说：“你们先下去，我看完这一章。”
周彬说：”那我们不等你了，你慢慢看。”说着一个跃身跳进了河中。 同学们都学着周彬的样子，像视死如归的勇士一个一个地跳入河中。 他们时而侧泳时而双手像螺旋一样划动，很快就游到远方去了。
欧文见“唐老鸭”不肯下水，自己也不是很好动，就留下来陪他。“唐老鸭”看完书，见同学们都游远了，说：“这些家伙等都不等我，我自己游！”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欧文说：“你到底会不会游泳，不会就别下去，很危险的！”“唐老鸭”说：“在岸边没关系！”说着蹑手蹑脚地探着岸边下到了水里。
突然他身子一滑，掉进了水里，然后头在水里扑腾，双手在水上乱抓。
欧文朝着游远的同学们大喊：“你们快回来，你们快回来！”然后衣服也没脱，“扑通”跳入水中。
欧文刚游到“唐老鸭”的身边，不料被“唐老鸭”一把抓住了手，连同他一起拉入了水中。
他们在水中慢慢下沉，突然一双大手搂着他们用力往岸边推。
当他们从水中探出头来时，发现是阿光及时游了过来，救了他们。
从此，阿光在欧文的心里有了伟岸的身影！
二十四
寒风呼啸的一天，周彬从传达室拿来一封电报，对欧文说：”你奶奶去世了！”
突闻噩耗，欧文来不及向班主任请假，跟周彬说了声我回家了，便往家赶。
一路上，奶奶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
欧文出生一个多月时，不到五岁的姐姐抱着他到田间劳动的母亲那里喂奶。姐姐不小心滑到了水沟里，姐姐爬上来了，欧文却被水冲走了。幸亏母亲听到姐姐的哭喊声，跑过来捞起欧文。
欧文被送往医院急救，医生问父亲有几个儿子，父亲说两个。医生说这个儿子你就别抱什么希望了。
说来欧文也是命大，居然被救过来了。但从此身体虚弱，夜间常是哭闹，是奶奶夜夜抱着他哄过来的。
欧文虽有父母，但其实是奶奶带大的。欧文从小就跟在奶奶后面像个尾巴。那时姐姐很淘气，奶奶要她帮她去塘里抬水煮潲，姐姐丢了一句：“冇打你一筒米！”一溜烟跑着玩去了。
“这个贱妇！”奶奶望着姐姐的背影骂了一句。
“我帮你抬！”小小的欧文说。
“还是我家欧文好，是个乖孩子！”听着奶奶的赞扬声，欧文的心里甜蜜甜蜜。
欧文读小学一、二年级时又患了肛疾，大便时盲肠掉出来老长老长，喝了多少草药，吃了多少偏方都不见好。每次大便时都是奶奶用手把盲肠塞进去，奶奶那个心疼啊，每次都偷偷地抹眼泪。
听父亲说，后来他在医院里跟一个医生聊起欧文的病，很巧那医生小时候也得过这样的病。那医生给欧文开了5分钱的药，很神奇，欧文吃了病就好了。
来到奶奶的灵前，欧文居然没有一滴眼泪。他心中已没有悲伤，只有比石头还硬的心肠；他自己已病入膏肓，过早地体会了生命的艰辛与绝望，对于他来说，生与死又有什么两样！
奶奶的丧事一共花了四千多，这些钱都是借来的。那个时候四千元是什么概念，欧文不知道，只知道家里又是雪上加霜，欧文的心里又增加了一层阴影。
父亲送别欧文的时候叮嘱欧文，不要想家里的债务，你好好读书就是了。
二十五
临近毕业的时候，不停地有音、体、美、劳动技术老师通知欧文去补考，他也习以为常了。
这天晚自习，物理老师来教室门口叫欧文的名字。欧文心里一“格登”，难道物理又没及格？物理老师说欧文的小孔成像实物制作获得了一等奖。欧文做小孔成像时，感觉成像确实很清晰。
欧文舒了一口气，说了句：“我以为又通知我补考呢！”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毕业这天，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结伴走了。欧文因为劳动技术没及格，还在校园游荡等补考。班主任碰见他，问他怎么不回去。他说等劳动技术补考。班主任说还补什么考，去教务处拿毕业证走人！
欧文揣着毕业证逃也似地出了校门，只见别班的几个女同学正哭得稀里哗啦，依依惜别。
欧文回眸了一下校门，真的是“挥挥手，不曾带走一片云彩”！
来到公路上正碰到芬芳和英子从街上回来。一辆客车驶过来，芬芳和英子忙帮欧文提行李，并挥手告别。
车上售票员打趣道：“两个女孩子送，走桃花运啊！” 欧文一脸的苦涩。
欧文背着行李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坐在厅屋抽烟。
欧文放下包裹，母亲从厨房出来，问欧文在学校找了对象没。欧文一下子懵了，心想：我的亲娘，你儿子在学校就像霜打的蔫叶，有哪个女孩会喜欢呀！
欧文淡淡地答道：“没有。”
父亲磕磕烟斗说：“出来了，找有工作的就难找了。”
欧文无语。 欧文是欠着七百多元的“巨债”毕业的，这些钱是从不同的同学身上借的，家里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毕业后的首要任务是还债！
三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虚度了。 这其间有多少孤独，多少无助，多少无奈，还有夜深人静时多少悄悄滑落的泪水！现在如同一张白纸的欧文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他迷茫，他看不到希望。但是他还年轻 ，他还可以奋斗，年轻就是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