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六 不了而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底,武汉的天气很不爽,不光热,还闷,动不动就一身汗。

吕先生已消失一个半月,冰箱里,食品柜中都是吕先生买的食品,卫生间,浴室,厨房里摆着留芳持久的南非香皂……这一切都在提醒阿梅,世界上的确有过吕先生这个人。

这是一个星期六,骄阳高照,酷热!

小区的人奇怪地看到,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多钟,阿梅的门栋前伫立着一个高个子的外地男人。没有树荫,男人满头大汗。男人偶尔消失,一会,手上又多了两瓶水来站在那里了。下午将近六点钟的时候,阿梅的邻居发现这男人在阿梅的门上捣什么,邻居警惕地说,你干什么?你找谁呀?

男人扭过头来,扬着手中的小纸片说,我在写留言条,然后想把它塞进门缝。我找阿梅。我们是朋友,因为意外,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络方式。

邻居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帮你给她打一个电话好了,她平常一般六点钟以前就回来了。

阿梅回到家已有半个小时了,突然接到电话。

阿梅老师吗?你家来了客人,在你门口等你一天了。

阿梅说,我就在家里,没有人来找啊。是谁呀?

听邻居问对方然后说,他说他姓吕。

阿梅边听电话边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有些疲惫的吕先生。

四目相对,阿梅无言。

吕先生说,小傻瓜,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又累又饿,你不让我进去坐坐?

坐定后知道,阿梅半小时前回家时,吕先生买水去了,正好错过。

吕先生说,13号晚上,他遭到抢劫。在中国,这是第三次了。手机,包包,包包里的电脑,笔记本,证件等被洗劫一空。当时是在的士上,他注意到司机曾打过电话,在遇到红灯停车时,两个人拉开车门,把他堵在车里抢了。

为什么从吕先生那里说出来的都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吕先生说,已经报过案了。后来吕先生又到北京去重办护照,经过了好多周折。吕先生说,这是第四次来找阿梅了,小区的门栋都很相似,他要司机顺着门栋一排排地开着车找,前面三天都无功而返,今天找的是第四个小区,很顺,一早就找到了。

阿梅现在已经懒得分辨所有事情的真假,只知道一个事实:吕先生在烈日下直挺挺地站了整整一天,小区的人有目共睹。但是阿梅已然决定脱身,阿梅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吕先生手上还捏着小纸片,是吕先生的名片,吕先生以为今天等不到阿梅,在它的反面给阿梅写留言条,结果只写了个开头就被邻居打断。

阿梅说,把它给我。

反面写的是:

阿梅:

         我来过,等你一天了.

         因为上次从你处走时

捏着纸片,阿梅禁不住又流泪。

吕先生看阿梅流泪,说,哎,哎,小傻瓜呀。你哭了?快把电话和门牌号码告诉我,我把它记好,我再也不会找不到你了。说完,吕先生拿一个小黑本,准备记。

阿梅摇摇头,抵挡吕先生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已交了男朋友,是搞建筑设计的,心眼挺好,条件也不错。很有修养。

吕先生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吕先生顿了一下又说,你们又没结婚,我照样可以追求。再说,本来我们俩在先啊。

吕先生第一次说了一句粗话,妈的,我要把我的老婆追回来。

     阿梅说,他比较靠谱,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就把所有证件拿给我看,我还到他办公的地方去过,都在武汉工作,我心里踏实。

吕先生说,要不,我们这就开始筹划在武汉买房子的事?

阿梅说,他很好,我不能伤害他。

吕先生说,这就是说,我只能做你哥哥了?

缓了一下,吕先生又说,其实我找到你之前就在想,我走了一个半月,你会不会已经在应征的人中找到了合适的人?祝福你们,呵呵,你们结婚时,我要送你很厚很厚的礼。

     阿梅无言。

吕先生说,我站了一天没吃东西,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陪我去吃个饭呢?阿梅沉吟了一下,说,好吧,找个最高档的地方,要个雅间,我要喝酒。

阿梅喝了相当多的酒,只是,没让自己醉。

坐在对面的吕先生和以前一样,吃饭时不停接听电话。

阿梅醉眼朦胧,眼前好多碎片在飞舞-----------

    ……吕先生哈哈大笑;“你是个大傻瓜呀?傻瓜,我告诉你,优良的良,朋友的友。哈哈,有趣!”

    ……蒙蒙细雨中,从良友大厦门口的台阶上走下风流洒脱的吕先生。

    ……吕先生很有温暖地笑着说:“这是我给我的大傻瓜,不,应该是小傻瓜,给我的小傻瓜的一点小小的爱心。”

    ……跑堂的托着盘子来回喊着:“汗菜!汗菜!谁要的汗菜啊!怎么没人要啊?”  吕先生说:“来来来,给我们好了。”

    ……在超市里,吕先生说;“喜欢吃什么?”张三只微笑不回答。吕先生就胡乱指着一些东西逗笑说:“拿这吧!”“拿这吧!”吕先生指的是一大箱皮蛋和一大箱盐蛋以及一大箱饮料。阿梅被逗得大笑,吕先生也大笑。

    ……吕先生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过来提着。吕先生说:“小傻瓜,知道吗?给你买东西我很快乐,要不了几个钱,不要客气。”

……吕先生把手搭在阿梅的肩上,很高兴地哼起歌。阿梅说,你很高兴?吕先生说,是啊,累得很。到你这来,我就很放松,就是休息了。说着吕先生对着阿梅的耳朵轻轻唱起来。那知阿梅素来脖子怕痒,吕先生的气息吹过来,阿梅痒得大笑往旁躲,吕先生愈是追着吹,两人在车上放肆地笑翻了天。

…………

阿梅一直忍着,不让泪再流下来。

吕先生见阿梅很喜欢喝那酒,就对服务员说,这酒有不有整包装的?我们要买。服务员就拎来一桶,上面写着:“扶井王金汁山葡萄酒” 

吃完饭,到了晚上九点多鈡,吕先生把葡萄酒提着送阿梅到家门口,就走了。

第二天,吕先生破例很早给阿梅打电话问候,一般吕先生早上不起很早的。吕先生说要到北京和上海去几天,要阿梅等他。之后的几天,吕先生一天几个电话报告行踪。第四晚上,吕先生电话说,我刚从北京回,现在在机场,我马上到你这来。

阿梅说,吕先生,很对不起,你不能来见我,我已经给我男朋友说了我和你的事,他很不高兴,说要找人调查你,我不想让他伤心。

吕先生说,好吧,我不能再勉强你了。吕先生又说,你真是个好女人啊,我真的很爱你。

阿梅心里有些时放不下,有一天,打电话过去,吕先生很快活的声音传过来,吕先生说,你还好吗?

阿梅说,我很好,你好吗?

吕先生说,你好我就放心了,我很好。

再过些时,阿梅打电话过去,关机了。

     放下电话,阿梅从此就放下吕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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