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候尔
01
昨天晚饭过后约上好友老梁，在就近的一块球场打球。
两个人就这样玩着斗牛，one on one ,一直打到九点多，看场的大叔在远处跟我们吆喝着：“小伙子，今晚就到这吧，我们得熄灯了。”
停下来也确实有点累了，索性就坐在了地板上，掏出带过来的毛巾，暖水壶。擦汗，喝水。
“咱以前可不只这点体力啊，这才哪跟哪。现在才一个多小时就真觉得有些累了。”
“是呀，不服老都不行。前天晚上愣是三点多才睡，颈椎和腰啊，酸的要命。摆在以前，我可是熬夜小王子。”
老梁猛地往自己口里灌了几口，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我在这一下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一丝感伤，他说：“我们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篮球吗？。”
不禁想起他前阵子在朋友圈里写过的一段话，心境和现在很像：“我们终究是会长大，会将那件松垮的球衣放进衣柜的底层，穿戴上严整贴身的西装。”
我使坏地，往他崭新的白色球鞋上踩了一脚，望着他满脸“卧槽你干嘛”的惊愕和心疼，很是得意，“别怕，像我们这样的人，轻易做不到放下篮球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无比自信。
02
2008年开始打的篮球。又或者说，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接触篮球。
打球这件事情上，表哥可以算得上是我的人生导师。那时我正小学，即将毕业，而正上中学的他时常在我面前吹牛：“老表啊，别说哥哥不指点你，会打篮球的男生可是最招女孩子喜欢的。”
我居然就这样信了这个满脸肥肉的胖子的鬼话，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但真正意义上喜欢上篮球，是源于一场比赛直播。
那个暑假正值北京奥运会，男篮决赛，美国男篮VS西班牙男篮。我亲眼目睹了电视屏幕里面的那个被解说员称为“科比”的黑人球员，在三分界外强行打进一记“3+1”，一剑封喉，锁定金牌。
那一刻，电视机前的我完全惊呆了，我的天，原来篮球还能这么打。也是从那天起，我成为了科比的小迷弟。
03
初中，学校里的篮球氛围自然要浓郁得多，爱打篮球的男生比比皆是。但是很快，我便开始体验到篮球场上的残酷。原来不管在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都是不变的法则。
初中三年，身高始终都没达到 160 cm的我，在球场之上永远都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没人会愿意打球的时候主动叫上我，因为在这些发育正常的同学面前，我只会是个累赘。
又矮又瘦，笨手笨脚啥都不会，就算上了场，一个小不点儿，说不定被人轻轻碰一下就飞出去了。
在那个时候，就差有个人亲自指着我的鼻子奉劝我：“你别打球了，真的不适合。”
因为身高，家庭之类，再加上青春期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我在很多同学面前已经足够自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打篮球这么一件小事都要否定我。
凭什么你们就要认定我不行。
于是初二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除了刮风下雨天，每个中午下课后，匆匆在食堂吃过午饭我就一个人抱着个篮球在球场上练。
一遍又一遍，练习左右手交叉运球，胯下变向，中距离投篮......
这些动作其实特别特别枯燥，可我足足坚持了一年。
而我也彻底被晒成了一个“广东黑人”。假期回到家里，看到我又黑又瘦，老妈心疼得直发抖，“你到底要干嘛呀你这是。”
妈，我没想干嘛，就只是想打好篮球。
待到初三，临近毕业，也不允许再这么偏执下去了。不过课余的时间还是可以在球场之上挥洒自己的汗水，而这个时候，身边的同学已经开始不得不承认，我这个“小个子”球技大有长进。
至少，他们已经愿意在组人的时候算我一份。
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凭自己争取得来的幸福感。
几年后，我在看NBA的时候看到一个叫“以赛亚-托马斯”的球员，只有175的身高，但依然驰骋在长人如林的顶级篮球世界里，不停的穿梭奔跑，并且发光发热。
我居然很不害臊地觉得，曾经的我很像他。
04
高中，身高终于开始有了发育的动静，虽然始终没达到人人都渴望的180cm，但好歹也在175cm站住了脚。
这时候的我，开始享受到篮球最真实的快乐。
连续两年的班级篮球赛我都得到了球队首发的机会，这摆在以前，连想一下都会觉得是天荒夜谈。
而更让我幸福的是，我终于有机会在暗恋的女孩子面前展示自己。
高二那年的一场小组赛，当比赛来到最后一分钟，我们和对手比分打成30平，场下两边的观众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关键时候，班长硬是在对方手里，电光火石间抢断一球，进攻主动权回到我们手上。
我不停地来回跑位，最终在两个大个子的掩护下，找到机会中投出手，稳稳命中。自此对手再也没有追回比分，我们赢下了比赛。
在这么多年的篮球岁月当中，那一记投篮，始终是我最高光的时刻。
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和所有人一样开心地笑着，那份喜悦而动人的笑容，深深地刻在少年的我心里。
如同一场美梦，甜蜜得不愿意醒来。
同时也必须承认，这种近乎疯狂的痴迷，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来的高考成绩。
可时间是最宽厚的朋友，它的陪伴让我我懂得，凡事不需要轻易后悔。我们在前行的路途中可能会失去了很多，但是也同样会收获很多。
05
大学，如愿进入了系篮球队。
但是，身材偏瘦缺乏对抗能力，并且缺乏正常水准的三分球能力，这些都赤裸裸地暴露出了我的技术短板。
一场表现得极为糟糕的友谊赛过后，队长亲自找我谈话。
学长的话很直接很露骨，要么有所改变，要么退出球队。
晚上回到寝室，整个人失了神一样矗立在浴室里，任由冰冷的凉水泼打在身上。
很不争气地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对篮球这件事产生了彷徨。坚持了那么多年，难道就应该到这了吗？
可我还是不甘心，想起了几年前初中的时候要比现在难堪得多，不也一样熬过来了吗。
我握紧拳头，暗自和自己打赌，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把三分球这玩意儿练出来，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有实力留下来。
但如果一个月过后没有改变，自己主动申请退出球队。
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准时五点半醒来，闹钟不敢半点拖沓，生怕多响一下都要被舍友拳脚相向。
三月份的广东，早晨的气温十分清冷，好些时候天色还不太亮，路灯早已熄掉，偌大条通往球场的校道上就我一人，像极了一个在暗夜里飘荡的幽灵。
几年以前，一个人在球场上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枯燥的篮球动作。几年以后，这样的事我又经重新来一遍。
只是这一次要比以前意味着更多。
练不成，大概就不会再碰篮球了吧。
所幸，篮球是一项比拼付出汗水程度，孰能生巧的运动。由一开始规定的每天必须投进50个球，再逐渐到70个、80个、100个。凭借最愚蠢的方法，我硬生生地把三分球这项技能练成了在球场上的一项常规武器。
现而今，每一次当队友把球传到我的手上，我都能感受得到他们眼神中的对我的期待和信任。
06
我妈总是不解风情地笑话我：“你呀，这么喜欢篮球，抱着它过一辈子得了。”
2008-2018，不知不觉，篮球已经和我互相陪伴，一起走过快十年之久了。它于我而言，早已不再只是一个球状体，也不再仅仅是一项简单的运动。
它早已深深地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我身上打磨不去的一块烙印。它带给我的一切，只有我才能懂。
而时间，就是我们这十年感情里的最棒的见证者。
我无比希望时间愿意接纳我这个无知的朋友，因为往后更多的十年，我都希望有你在我身边，继续见证我和篮球之间，简单朴实而又幸福的故事。
时刻提醒我，对己所爱，要不忘初心。
